梅雪晴在张章的搀扶下,步履不稳地下楼,坐在张章的车上,她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地了。
张章在驾驶位置坐好,从后视镜中狐疑地看了一眼梅雪晴,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试探性地问道:“晴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出去一趟,你走路都不稳了?”
梅雪晴窘道:“别提了,糗大了!我是沾酒必醉,可你走了,我又不能不陪着发哥喝两杯,谁知道两杯酒下肚,我就醉倒了!现在,我的头还是晕沉沉的!”
张章再一次从后视镜中仔细打量梅雪晴,见她毫不在意地笑着,没有一丝尴尬,他玩笑道:“晴晴,你和发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呀?我可告诉你,跟过发哥的女人现在都衣食无忧了,发哥对女人还是很大方的,你到时候可别手软......”
梅雪晴知道他在开玩笑,可她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张章,你这么说,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发哥。我不管发哥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对我还是挺尊重的。我希望,你不要想多了!”
张章道:“或许,你是一个例外!发哥对你真的挺好的!能让我开车接送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到了保险公司门口,张章从后备箱提出一个包裹。他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扶着梅雪晴朝保险公司走去。
半个月后的一天,梅雪晴把仝蓝珍夹给她的一碗饭菜吃完后,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一阵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总觉着吃不饱呢?”
姜海涛的位置里厨房近,他起身拿过梅雪晴的碗,说:“能吃就多吃点儿!我又不嫌你长胖......”他转身去厨房的电饭锅中又盛了半碗饭递给梅雪晴。
仝蓝珍见梅雪晴添饭了,她又忙不迭地给梅雪晴夹这个菜,夹那个菜。她一边夹菜,还一边笑嘻嘻安慰道:“能吃是福,能吃就多吃点儿。”
梅雪晴不再像过去一样捂着自己的碗了,她来者不拒地看着她碗中的堆砌起来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都比咱们家的两个大男人吃的多。原来,我最怕妈妈给我夹菜了,觉着吃饭那是一种煎熬;现在我最喜欢妈妈给我夹菜了,觉着这是一种享受。”
仝蓝珍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闺女,满眼的慈祥和爱惜。
梅小刚一边把刚才仝蓝珍夹菜时掉下的食物夹到自己的碗中,一边笑道:“蓝珍夹菜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原来是我捡到自己碗中的菜要比晴晴碗中的多,现在是晴晴碗中的菜比我的多。”
姜海涛笑道:“妈的手脚比过去都利索多了!人们说用筷子开发脑子,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看妈现在的模样,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了!”
仝蓝珍站起来,给姜海涛夹了一大筷子鱼肉,笑道:“海涛这是在埋怨我没有给你夹菜吧?这回能把你的嘴堵上了吗?”
大家惊讶地看着这块鱼肉顺利地从盘子里转移到姜海涛碗中,途中,夹着鱼肉的筷子除了颠簸了两下,淋漓下几滴鱼汤外,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梅雪晴夸张地赞道:“妈,你太厉害了!奇迹呀!这一筷子就是我都比不上呀!”
仝蓝珍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别总拿老眼光看我,我拿药当饭吃,也不是白吃的!”她转过头,对姜海涛说道:“海涛,妈糊涂的时候,可能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和妈一般见识,最重要的是,可不能嫉恨妈呀!”
大家惊讶地望着仝蓝珍,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梅雪晴不确定地问道:“妈,过去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仝蓝珍:“有个七七八八的印象。”
梅雪晴接口问道:“那你想起咱们家的存折放在什么地方了吗?”
“存折?”仝蓝珍凝神思索地一阵子,在大家满眼的期望中,她满脸歉意地低下头,说道:“我想起来咱们家的钱以前都是我管,存折也都是我放的,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放在什么地方了?我也记得我和你爸找了几次,好像也没有找到......”
梅雪晴难掩失望之色,可又怕自己的样子让妈妈看到难过,她端起碗埋头吃饭。
姜海涛却笑道:“妈,不要紧,反正钱还在那里放着,丢不了。咱们现在有吃有喝的,也用不着那些钱。”
梅小刚道:“蓝珍,存折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就是咱们的工资卡是不是补办一个?毕竟,咱们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还有你的药,都是靠他们小两口。咱们补办了退休卡,起码咱们每个月的工资能自给自足了,给他们小两口也减轻一些经济负担。”
仝蓝珍一脸歉意地对姜海涛说道:“海涛,是妈拖累了你们!妈肯定给你们添外债了......不过,你放心,妈以前存了不少钱,等妈想起存折搁在什么地方了,妈全部取出来交给你们!”
姜海涛安慰道:“妈,钱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都解决了。妈身体健康,这才是最重要的。”
梅雪晴一边吃一边说道:“是呀,妈!海涛挺能干的!他找到一份年薪十几万的工作,所以,钱的事儿你就不要着急了!”
到了晚上,梅小刚和仝蓝珍都睡了,梅雪晴和姜海涛也回到他们自己的卧室。
梅雪晴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可怜兮兮地对姜海涛说道:“老公,我肚子又饿了......”
姜海涛惊愕地睁大眼睛,不置信地说道:“不会吧?晴晴,你晚上可是吃了两大碗饭!”
梅雪晴双手攀上姜海涛的脖子,撒娇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吃得再多,过了一会儿就又饿了!我都快成猪了,光知道吃了!老公,你去冰箱里给我拿一袋葱花饼干,我一边吃着,一边和你说一件事。”
梅雪晴笑意嫣嫣地望着他,娇羞的笑容带着难抑的喜悦。
姜海涛俯首吻上她的红唇,然后又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宠溺地看着她,说道:“有什么喜事?说出来我听听!”
梅雪晴嗲道:“不嘛......我现在饿了,你先给我拿吃的去......”
姜海涛见状,屈服道:“好好......海涛甘愿为老婆效力!区区一袋饼干,咱去去就回!”
姜海涛出去拿了一袋葱花饼干,撕开包装,递到梅雪晴手中,笑道:“这会儿你该说有什么喜事了吧?咱是不是晋升为经理了?”
梅雪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饼干,一边朝姜海涛翻一个白眼,娇嗔道:“去!擂台赛为期三个月,到这个月底,冠军、亚军、季军才能胜出的,那个经理的名额,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出来的。哎,老公,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呵!什么事儿还这么神秘?”姜海涛把耳朵伸在梅雪晴嘴边。
梅雪晴咽下饼干,把嘴唇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老公,我可能有......”她说到这里,觉着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遂接着吃饼干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姜海涛把头伸过去半天,见她说了半截,又开始吃了,他抬起头,一头雾水地看着梅雪晴,困惑地追问道:“老婆,你这话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让我猜,你有了什么?既然不是升官,就是发财,你是不是又开发了一个大客户,有钱赚了?”
“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呀?你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这么不开窍呢?我是你老婆,你说我能有什么?”
姜海涛听了梅雪晴的话,心咯噔一下,寒凉从心窝扩散至全身。甚至,他的眼前有一瞬间的晕眩,黑暗像是两座大山倏地压在他眼皮上。他的身子倾斜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这不是真的!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梅雪晴不可能怀孕!
他极力让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的树,稳稳地站在那里。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锁住她的眸光。他慢慢地抬起他的双手,把他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他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手心都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晴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梅雪晴斜睨他一眼,扑哧笑了,她踮起脚,伸出食指在姜海涛的额头一点,说道:“瞧你这傻样!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听到自己可能要当爸爸了,也变成了傻子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姜海涛不但没有松开他的双手,反而是,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梅雪晴痛地‘哎呀’喊叫一声,姜海涛似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赶紧松开了他的双手。梅雪晴把饼干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揉着自己的双肩,娇叱道:“至于这么激动吗?不就是要当爹了吗?”
姜海涛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容,可怎么看,这笑容更像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