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晴站在仝蓝珍床前,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泪眼朦胧地抓着妈妈的手,呜呜哭道:“妈,你醒醒,我是晴晴,是你不听话的女儿晴晴!妈,你赶快醒过来,只要你睁开眼,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是最希望我做你的小棉袄吗?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仝蓝珍一动不动,依旧用微弱且急促的呼吸声来回答她。
梅小刚见女儿悲痛不已,上前安慰道:“大夫说了,等麻药一过,你妈就醒了。”其实,大夫是说仝蓝珍最好的结果是这样的,但希望比较渺茫。病人很有可能会昏迷不醒,至于昏迷多长时间,医生也无法预测,而且,也不排除转为植物人的可能
梅小刚怕自己说了实情,脆弱的梅雪晴一时接受不了,再有什么意外,那这个家可就真的成了雪上加霜了。
姜海涛过去扶着梅雪晴在病床的凳子上坐好,又把另一个凳子给梅小刚坐下。姜海涛看着瑟瑟发抖的梅雪晴,再看看岳父躲闪的目光,明白岳父想给梅雪晴一个缓冲时间来接受事实。
他转移话题,问梅小刚:“爸,你吃了中午饭了吗?”
梅小刚说道:“吃了一点儿,小黄买的。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出去给你们买饭去。”
“爸,不用,我出去买就行了。”姜海涛说道。
梅雪晴泪眼朦胧,痴呆地说道:“你买你自己的吧!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吃饱了才有劲儿照顾妈。”姜海涛说完,就走出病房去外面买饭去了。
下午,姜海涛到交通部门询问交通事故调查进展情况,有没有找到肇事者。交通部门说已经调查了附近路口的录像带,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据目击者说,骑摩托车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平头,带着大墨镜。他的车速很快,突然间从一个小街道猛然拐了出来,和仝蓝珍的自行车撞在一起,仝蓝珍被撞飞了,脑袋磕在马路牙子上。脑袋右侧着地,右耳、口腔,及鼻孔流出血迹。肇事者见大事不妙,疯了似的掉头拐回那个小胡同。当时天色暗了,事发地位置偏远,那个小胡又纵横交错,一时间毫无线索可言。
姜海涛明白,这个肇事者很有可能就逃之夭夭,就是交通警察也无可奈何。姜海涛从交通局出来,他的心情沉重起来。医生说,仝蓝珍脑组织受伤了,若是一直昏迷不清,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就算醒过来,恐怕也恢复不到常人的样子。虽然有医保,但车祸后的医药费不在医保范围内,等于是全部个人承担。在无灾无难的时候,他可以潇洒地看淡金钱,可现在,他知道他不得不答应马莉莉的邀请了。
姜海涛回到病房,见梅雪晴正拉着妈妈的手,双眼含泪。他明白梅雪晴一定是知道妈妈病情了。他劝道:“晴晴,我们可以给妈妈讲她熟悉的事和人物。这对刺激妈妈醒过来有好处。最好,跟妈妈讲一讲她最在意的事。”
“姜海涛,刚刚大夫说妈妈头颅里面还有淤血,还需要尽快做一次开颅手术,最好是明天。”
“嗯。妈妈不会有事的。”
“大夫还说再交住院押金。两万块钱的押金已经所剩无几了,让再交五万元押金。还说后期的治疗,也需要钱......”
“这个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梅雪晴突然失声哭道:“大夫说,妈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我的晴晴很坚强,相信妈妈能很快就醒过来的。”
梅小刚问姜海涛:“交通局怎么说?有肇事者线索了吗?”
“他们说当时天黑了,而且那里地形复杂,怕是不好找到肇事者。”
梅小刚无奈摇头道:“这么一大笔钱,一分都报销不了,这不是拖累你们了?”
梅雪晴哭道:“爸,你可别这么说!你们生我养我,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要救活我妈妈!”梅雪晴说出这句话,蓦然想到黄飞逸,她这才身同感受他当时的心情。那一刻,她对他所有的怨气都倏地消散了——换成她自己,她也会那样选择的!
现在,她妈妈的生命需要用金钱来维持了,而且还不知道她就算想用钱来挽救妈妈的生命和健康,但结果会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数。还有,她不知道姜海涛及他父母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妈妈?反正,无论如何,她会尽一切努力来挽救妈妈的生命的!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对自己的爱就是那种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要天上太阳不会给月亮的那种溺爱。她对着父母吵过,闹过,可父母一直拿她当心肝宝贝。就是远离了父母去外地上学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黄飞逸照顾着她。黄飞逸的‘背叛’撕裂了她的美好童话世界。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一个悲惨的世界。在自己寻死觅活的胡折腾中,是妈妈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只怕自己一时想不开真寻了短见。梅雪晴想着妈妈为她付出的点点滴滴,更坚定了她的想法——宁可舍弃她的小家,她也会顾全她的大家。
所有的人都当梅雪晴是瓷娃娃,但她毕竟进入社会了,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她走出校门也一年了,尤其是在保险行业上班,她明白接下来的医药费意味着什么。这么一个大包袱,现在姜海涛愿意和她一起背,但将来呢?或者,她不该拖累姜海涛?
梅雪晴的心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