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钟老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对于凡人而言，星空就是最大的秘密。只有真正的了解星空，才能够真正的了解天道，真正的了解世间有多么宏大。凡人如何观星，再赐于其意义，这些都不重要，或可能冥冥之中显出了天意来，但却永远不是最准确的，你要是真正突破了天人界限，你自然可以看到真正冥冥之中的天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哦？照你这么说来，我现在依然犹如坐井观天了。”赵磐心中慨然。
“当然是坐井观天……不。应该是坐星观星。”钟老答道。
“坐星观星？此话何解？”赵磐一下有了兴趣，坐井观天，是一个寓言，说的是一只青蛙坐在井中，通过井口观望天穹，心中就做出了天空就是井口一般大的妄想来。但是坐星观星，赵磐也是头一次听说，一时忽然觉得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嗯，坐星观星就是……哎，这种道理，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你将来有机缘真的突破凡人界限，自然就会真正看到，眼界开阔到此等地步才可能真正了解。所以凡人，当你站在星空的高度来看，真的就似蝼蚁一般，无足轻重了。”
“你说的这些实在太于高远，我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你说你是一个法宝器灵，为何会有如此之高的见识？”赵磐虽然知道钟老的来历，却对于很多东西还是想不明白。
“器灵不是人，我倒也希望自己能像人一样，能够拥有自己的形体，能够自由自在的来去于天地之间，可惜我不是人。”钟老感慨道。“哎，这也不过是我身为一个器灵的妄想罢了，这与天道想违背，不可抗拒。天道即定，人只能去参透，却不能更改啊……”
“算了，如今看得太远，却不能走得远。多说也是无益。不如先走好眼前的道路。先报了卫师的仇，我再和你去寻找你说的天道也不迟。”
“嗯，不迟不迟，天书九百九十九文都在你手中，凡人百年也不过是一瞬之间，但是对于你来说，百年还是很漫长的，慢慢走也不迟。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打算和这帮前朝余孽创立一番大业，然后封候拜相？”
“封候拜相？这些我倒真没有想过。”赵磐一边回答他，一边在夜空中四处打量，这满天星斗，不知道哪一颗是他自己的。听钟老说到帝王将相，那他的星会是将星，还是什么。
以赵磐的见识，对如今的天下大势稍作分析，不难看出赵复要重振大赵辉煌，是很大机会的。
这样的机会，必然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如今赵复作为前朝太子，已经拥有了天时和人和两样因素，就差地利之便，这等于冥冥之中暗合了天道。
天时，则是如今的乱世，民不聊生。大汗王朝苛政治国，严刑峻法猛于虎。这便是天时。
人和，则是赵复继承的是前朝大赵帝国的民望，民心所思，他的身边谋臣猛将都不缺乏，还有严忠这样的顶梁之柱。这便是人和。
而地利，那就要看将来赵复是否能够顺利起事，能否攻战战略要地，能否在战局上把握一切，真正在军事上压倒大汗朝庭了。这些现在说起来为时过早，是以后要说的事情了。
听钟老问起将来的事情，赵磐想到了许多，一想起来思绪却是纷繁复杂起来。
“将来是否王候将相，我却是没想过。”赵磐感慨道。“当初在青羊山和铁匠奋气一击刺杀元宗皇帝，完全是想嚯出性命，为卫师报仇，连天下万民的仇都没有算上，完全是血气之勇罢了。说起来我也不是那种要把天下之责背在身上的大人物，像我这样的人，王候将相什么的是没有资格的。”
钟老听了哈哈大笑。“没听过一句话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有谁在功名利碌的大道上前行，就能猜到自己将来成就的？不过你的想法却是最好！”
“怎么好法？”
“这里面，要牵扯到天命之数。也就是人的命数。命格高贵，就会有相应的命碌。这样的命数不是由你决定的，里面牵扯到极为纷繁复杂的关系，如果一定要我来三言两语讲清楚，却是非常艰难。”钟老想了一想，随后说道。
“人只有眼耳鼻舌身意，两手两脚，再多就没有了。为什么有的人一生只能庸庸碌碌，有的人却能够驰骋江山，手掌大权？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在作怪。命数不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两件大事决定，而是无数小小的细节汇聚而成，促成最后的结果。就犹如为什么耶律元宗会成为如今纵横天下的大皇帝，而大赵帝国却要亡国。必然不是突然而发，而是无穷细节变数在暗中阴阳变化，就有了最终的结果。”
赵磐听他几句话讲述命理，似乎颇有所感。“人真的有命数？我读书之时，卫师经常教我不要听信怪力乱神，我便从来不信命数，只相信要凭自己的双手，凭聪明才智走自己的路。”
钟老又是笑了两声，似乎对于这样的说法也不否定，也不认同。
“命数之所以存在，可不是你信与不信能够决定的事情。你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卫师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你不信命运，只相信自己创造出来的路途，这也没有错的。之所以读书之人不信命数，那是因为在思想之中排除了这样的念头，使得人不至于灰心丧气，就算面对失败也要去相信明天会成功，反而更容易对命数产生好的结果。这也许才是读书人不信怪力乱神的真正作用吧。”
“似乎真是如此！”赵磐一下觉得钟老说的有道理。排除一些不利的因素，使得思想坚定，拥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论成败，只管向前，确实更容易成至成功的彼岸。
“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有兴趣想知道自己的命数如何了……”
“所以我刚才才问你是不是想跟着这群前朝余孽建功立业，将来做个王候将相，甚至封个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赵磐似乎听出了钟老话中的玄机。“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选择会影响到我的命数？”
“不错，任何选择都会影响到命数，而这样的选择就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就直说了吧。你要是选择和这群人继续走下去，你只要能活下去，就是王候将相之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你选择激流勇退，你的命数便会保留下来。等你将来突破了天人界限，那你的命数就再也不一样了。”
赵磐觉得钟老似乎在向他讲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的循循善诱，娓娓道来。听到这里，他想了片刻就想明白了！
这样的选择竟然严重到了极点！
“我要是选择继续走下去，这王候将相之路就会耗尽我的命数！？”
“不错！你的悟性实在太好了。真成了王候将相，你想突破凡人界限就会变得千难万难，甚至中途横死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中途会有许许多多料想不到的变化横加阻扰，我都帮不了你，这是天道定数。但你要是激流勇退，那才会不同。如果你真的想突破天人界限，看到更广阔的世界，那就不能走！”
“嗯……原来如此。幸亏你今夜点醒，否则我一步步走下去，恐怕将来要是帮赵太子真的复了国，我不想要功名利碌都不行，这些东西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