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男跟对方的交涉看上去不是那么顺利,沈浪见到那十几个人看过来的目光越发敌视,最后跟红发男说话的男人还推了他一把。红发男十分不甘,但却相当无奈,他一路走过来,回到黄蕾面前时换了副笑脸:
“呵呵,蕾姐,冰点说想亲自跟你谈,还说叫你过去。你看这个……”
红发男把刚才黄蕾给他的钱原封不动地递了回来。黄蕾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地说道:
“你就不会叫他过来?”
“呵呵,蕾姐,你这是在为难小四我了。”红发男一脸赔笑。
场面僵了一会,黄蕾冷着脸打开车门,下了车。红发男还在一旁低头哈腰地把钱递给她,黄蕾冷然道:
“我扔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你今天不要我的钱,以后也别想再要。”
“哎,哎,谢蕾姐!”红发男一脸贱笑,双手合十,把钱夹在双掌间对黄蕾拜了又拜。
沈浪跟在黄蕾后面来到那群人面前。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机车皮衣、利落的短发一根根竖起的男人迎面走上来,背后跟着一群怎么看怎么屌的喽啰。这个男人就是红发男口中的冰点。
冰点弹掉手中一个烟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黄蕾冷笑道:
“黄小姐,几年不见,你更漂亮了,难怪我弟弟会着了你的道。”
黄蕾哼了一下小鼻子,表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亦冷笑道:“他在半路翻车关我什么事。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这个过气的车王有没可能给他弟弟赢点医药费。”
沈浪心中大汗,心想你这小妞说真是狠话前不打草稿,戳人还专戳痛处,不想活了么?
冰点果然脸色一变:“我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医院去看我弟弟,这令我很心痛。他的腿骨骨髓里进了碎骨,要分几次把骨髓拖拉出来才可能把碎骨清完……你认为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黄蕾全然不顾他的狠话和背后目露凶光的喽啰,兀自说道:“意思是你不想比?”
“不是不想比,”冰点瞄了一眼黄蕾衣服低胸的位置,目光中带着几分淫邪,“钱我不缺,就是这口气不顺。我要是赢了,你的车归我,除此之外你还要脱光了在这里陪我和我弟兄玩到天亮!”
黄蕾迟疑了几秒,终于咬了咬牙,反问道:“你要是输了又怎样?”
冰点脸上露出几分狠意,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我输了,这条腿给你。”
旁边不知什么人带头尖叫了出来,疯狂的气氛顿时传遍了整个场地。黄蕾没有出言反对,算是默认了这场赌约。
冰点这时才留意到黄蕾身后那个身型高大的平头男,用下巴点了点沈浪,问道:“他跟你一起?”
黄蕾与沈浪对视了一会,否认道:“不,我另外找人……小四,你过来!”
红发男像早有准备似的在不远处候着,一听黄蕾叫立刻走过去。
黄蕾对他说:“照规矩佣金百分之五,不过今晚赌的不是钱,我要是赢了你要他一条腿上的几两肉也没用,我给你五万。”
红发男一脸贱笑地把脸拉了拉,他没有讨价还价,反倒是低声劝了起来:“蕾姐,你三思啊,冰点哥四年前可是带着车王的荣誉进去的……”
“六万。”黄蕾说。
“蕾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得赢得才算数啊……”
“八万,不干我找别人。”
黄蕾头也不回地朝红色闪电走去,红发男得了便宜卖乖地贱笑着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看着黄蕾绝然的背影,沈浪忽然间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涌上了脑子。这种感觉最近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连续两天晚上在解放路的斗殴中,与乔西的对决中,这种感觉都无一例外地在最危急的时刻徒然出现。
沈浪的眼球表面像是蒙上一层迷雾一般,眼前的景象尽皆消失,断断续续的画面如被人剪碎了的电影胶片般一幅幅出现在脑海里。
轰鸣的引擎,呼啸而过的疾风,不断闪过的街灯残像,令人心跳的弯道,干净利落的挂档,拿捏到位的方向盘打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啸叫……
当黄蕾食指搭在红色闪电的启动按钮上时,一个干燥而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车,你坐旁边,我来开。”
黄蕾抬头吃惊地看着沈浪,只觉他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目光迥异,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成分。
红发男还没来得及上车,呆呆地站在离红色闪电五六米开外的地方。看沈浪抢了自己生意,心中便狠狠地咒骂他半路车毁人亡。
黄蕾没有说话,一手扶着前挡风玻璃另一手扶着副驾驶的座椅撑起身子坐了过去。沈浪车门都没开,也如黄蕾一般样子撑着跳进驾驶座。
冰点开着一辆蓝色法拉利迎面而来,停在红色闪电的侧边,对沈浪冷笑:“小子,你什么来头,不要害得你的妞在你面前脱光了让我们玩!”
沈浪斜眼瞟了他一下,直接放话道:“准备好扳手。”
冰点怒视着沈浪,转头跟副驾驶座上的美女来了个湿吻,便调转车头来到起跑线上。
“路线是从这里出去左转,沿汇春路一直走,到了第三个路口右转,跑完整条普达路,在机修厂的路口再右转回到这里,”黄蕾说,“记住了吗?”
沈浪不吭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表示已经入脑。
一篮一红两辆车都停在了起跑线上,路边开始有人坐庄,其他人纷纷下注,他们不时地看一看红色闪电驾驶座上的沈浪,都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冰点的车王称号并未由于他坐过四年牢而贬值,这些人本来就不看好黄蕾,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买冰点赢,庄家脸上写满了无奈。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三点式的漂亮女子站在了两辆车前方中央。她高高举起一只手,口中叫道:
“五……四……三……二……一,GO!”
从未摸过红色闪电方向盘的沈浪右手“挎哒”一下挂了档,脚掌对着油门猛踩了下去,红色闪电犹如出了膛的子弹一般“轰”的一声,配合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啸叫冲了出去,瞬间把蓝车抛在后头!
冰点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是行家,光听引擎声就知黄蕾的保时捷加速性能绝对比不过自己的法拉利,但这个平头男却将叫“开始”的时刻点把握得极其到位,而他挂档的手和踩油门的脚更如被一台电脑精确控制了似的,一开始就赢得先机!
副驾驶座上的黄蕾更是吃惊不已,她上次飙赢时开的就是这辆红色保时捷,她自认没有这个能力一开始就启动得那么快。她扭头看了一下沈浪,只见沈浪嘴角微微上翘,眼睛转都不转地只望向前方,仿佛周围的环境根本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但冰点毕竟还是车王,而且他的蓝色法拉利性能在红色闪电之上,在过了第一个左弯道后就渐渐赶了上来。黄蕾心知不妙,在蓝色法拉利擦身而过时她好像看到冰点斜眼看了一下自己,但驾驶座上坐的不是她,急也没用。黄蕾又看了一眼沈浪,发现他脸上表情宛如无风的湖镜一般波澜不惊,但听“挎哒”一声,沈浪一个换挡,引擎轰鸣声高至一个顶点,红色闪电又贴着蓝色法拉利的左边超了过去!
在红色闪电第一次赶超时,冰点再次确认这个平头男不简单。正所谓行家瞄一眼,就知有没有,震撼冰点一颗高傲的车王之心的并不仅仅是一次超车,而是被超车时两车的距离!超车时倘若两车距离太远,说明超车一方方向盘打的幅度过大,其后果就是行车距离远并且车身不稳,所以有经验的车手会尽量减少超车时两车距离,这在行内被称为“微操”,意为“微操作”。
“微操”通常都体现在启动、超车、过弯和漂移等频繁在赛道出现的场合,所以一名微操能力强悍的车手即使驾驶着性能不佳的赛车,也有很大几率可以赢得比赛!
在被超车时,冰点感觉红色闪电的车门几乎都要擦到自己的车门上了。他还没来得及转动方向盘使车身稍稍偏右一点,擦刮的感觉转瞬即逝,一道拖着红色残像的闪电再次出现在自己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