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蕾刚跟黄旭打完那一通怄气的电话,说话声音比较大,加上办公室的门没关,外面工作间的女职员们就算不竖起耳朵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浪赶紧把门带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黄蕾换了副表情,可怜兮兮地说:“无家可归了,你就好心好心收留我吧!”
沈浪以为她在开玩笑,就顺着她的话嬉笑道:“行,没问题……不收房租,但以后暖床洗衣服做饭的活就全归你了。”
黄蕾暧昧地挑了挑眼色:“暖床可以,别的不干。”
沈浪继续开玩笑道:“你怎么光挑轻松的干,拈轻怕重不是好女孩。”
黄蕾冷笑:“好女孩能帮你暖床?你不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地泡个三五年,把她爹妈和全家三姑六婆伺候得舒服了,她能给你暖床?”
“你不会真要来吧?”
“真要来,”黄蕾说,“我房子押给我哥了。”
“你房子押给你哥干嘛?”沈浪心道钱不是替你垫上了么。
“你还不知道,我哥以你副总的名义把第二笔款打过去了,”黄蕾叹气道,“可怜他一片好意,结果却被我骂得狗血淋头。”
沈浪一听就明白了,他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沈浪在来公司的路上想了好几种借口,说钱是跟朋友借的,说钱是路上捡的,就连中彩票这种极不靠谱的理由他都准备要用上,没想到关键时刻黄旭竟然出来顶了包。换做别人肯定要极力辩驳说这个大好人是我不是你哥,但沈浪却不动声色,他假惺惺地安慰道:
“兄妹没有隔夜仇,改天回去跟他吃顿饭就完了。”
“是我没脸见他,我总是这样,”黄蕾像个难过的小女孩,低头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中午你跟我回去收拾一下,这段时间就先住你那了。”
“你和你妹怎么说?”
黄蕾楞了一下,捂嘴笑道:“就说我要到未来妹夫那寄住几天,她不爽的话也可以过来一起。”
此话一出,沈浪心里立刻出现了无数邪恶的画面。他不善于掩饰,被黄蕾一下子看出了心思,于是又挑逗道:
“想什么呢,未来妹夫?”
沈浪回过神,答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小说里,现实生活没可能这样的。”
“什么小说?”
“种马小说。”
“去!”
不出沈浪所料,女人的生活用品占据着她们生活中十分重要的地位,光是鞋子这一样,黄蕾挑了一个多小时,挑出了二十多双,剩下的上百双鞋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才忍痛舍弃。除此之外还有衣服、包包、各种瓶瓶罐罐……那琳琅满目的物品看得沈浪心直发慌,心道一个女人的东西就能把自己那小房子给堆满了,要是再多几个还得了?种马不好当啊。
黄蕾那辆红色保时捷空间十分有限,就算塞实了也装不下那几口大箱子。沈浪本来想回去开服务部的面包车来帮她拉,但又怕马翠花问东问西,只好打了一个开私车的伙计的电话,给了他两张大红票子让他来把东西拉走。
黄蕾第一次来,她一踏进房门就仰着小脑袋环视一周,随口说道:“不错哦,地方蛮大的。”
沈浪心道你这是在寒碜我,但却添油加醋地自夸道:
“还行吧。这里一梯两户,前后窗子一开对流通风,冬暖夏凉,比现在的电梯楼不知要好多少……你去窗边看看,我这啥时候都有几个老太婆坐在底下吹牛,她们可比什么小区保安要强得多。”
黄蕾走到客厅窗口往下看了看,果然有三个老太太坐在院子里聊天,过了一下又有两个绕着院子散步的老太太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接着就又绕过去了,保安巡逻都没她们勤快。黄蕾心道安全方面确实比物业管的小区好得多,一回头,竟瞧见高台上放着一只扛着钉耙憨态可掬的猪八戒,前面的香炉还插满了香骨,想来是有人天天上香拜祭。她“噗嗤”一下子就笑了:
“没想到你口味还真独特,居然供奉二师兄!”
沈浪严肃道:“什么二师兄?要叫猪爷!”
说完立刻点了三注黄香,高举过头,在心里默念着向猪刚鬣通报家里来了新人的事:
猪爷啊,这美女对我有意思,床也上过了,说不定以后就是我老婆。您上辈子在天庭坐拥嫦娥,下地后又夜宿高小姐,取经路上还跟蜘蛛精……我要是一直没个老婆就是丢您的脸!不过今天事出突然,没提前向您通报她就来了,还请您老海涵!
念完后,沈浪抬起头,竟然发现好像猪刚鬣对他笑了一下。换做别人一定认为是幻觉,沈浪却心里大喜,想当然地认为是猪刚鬣认可了他的做法。
插完了香,没等沈浪说话,黄蕾就双手合十也对着猪刚鬣拜了三拜,这让沈浪感到欣慰。可黄蕾却说:
“我这是入乡随俗,不代表任何意思。我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者,你懂的。”
沈浪嘿嘿一笑:“神马高等教育,神马唯物主义者,被人下了药还不一样得我这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迷信人士来打救!”
黄蕾脸皮再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被沈浪提起那晚的事,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沈浪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心有不甘:
“你打救我,我不是还你了么?”
“意思是那晚的第一次是打救你,后面的N次都是还债?”沈浪坏笑道,“那你主动住进来,以后你不是还有得还?”
“你……”黄蕾一时语塞。没等她想出辩驳的词,沈浪又无厘头地问道:
“房租你是打算日付,周付,还是月付?”
“什么日付,周付,月付?”
沈浪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你上次的表现,我建议你还是日付的好。周付我怕你吃不消,哈哈!”
“你这无赖!”
黄蕾骂了一句,忽然瞧见神台下的圆桌上有一粒翠绿的椭圆形玉石,她用手指捏起来细细端详,看她的神色,显然是对这粒小小的东西感到眼熟。
沈浪一看暗道不好,这是黄倩手链上镶嵌着的一粒玉石,那晚他和黄倩就是把酒摆在这张圆桌上海喝,第二天他发现附近的地面上落下这么一粒东西。沈浪当时就懂这肯定是黄倩的,随手拾起后放在桌子上,后来却因为尴尬,不好打电话告诉黄倩她有东西在自己家里,没想今天竟被黄蕾发现了。
黄蕾越发疑惑的眼神游走在玉石和沈浪的脸之间,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此刻沈浪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只有四个字清晰无比:
东窗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