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听不懂那男孩说些什么，只见石头神色凝重，眼神中渐渐冒出了悲愤之火，然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又问了男孩几句，在得到男孩肯定的答复后，他眼眶里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溢出流淌了下来，一拳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西门雪在一旁对沈浪低声道：
“那孩子说敌人攻入主寨，他的父亲为了拖延时间让他和母亲后撤，战死了。石头问了几个人的名字，那孩子说他们也全都死了。”
看石头的反应，沈浪猜测他后来问的几个人应该跟石头的关系很好，正准备安慰石头几句，石头却先一步对他说：
“兄弟，情况不妙，我有点后悔把你和妹子带上来了。”
沈浪忙问：“怎么回事？”
“原本我以为我们寨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原住民和‘杂混’之间的内斗，但这次不是。有一个叛徒在遭到我们驱逐以后，勾结外敌反攻了回来，那帮人实力很强，寨子里最能打能杀的人都死了。现在撤退到最后防线里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妇女，”石头眉头紧锁，痛苦地摸着男孩的脑袋，“还有像他这般大的孩子。”
沈浪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十几个人虽然有高有矮，但年纪最大的恐怕也就是十五岁上下。在国内，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机会坐在课堂里念书，而他们却只能穿着一身土布衣提着步枪，出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林里。
沈浪问道：“你们不是以贩卖武器为生么，难道火力也拼不过？”
石头不断地摇头：“枪炮只能进行远距离的打击，万一被人近了身，很可能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沈浪心头一凛，想起了西门雪那恐怖的近身击杀技能。他沉住气，问道：
“大哥，我不后悔跟你上来。你有什么打算，我能做什么？”
石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最后的防线指的就是这座傍着绝壁的高山，没有沾衣神功，我相信没人能从我们刚才的地方上来。除非他们出动直升机进行轰炸，要真是那样就是我们命里该绝。现在有这群孩子在山崖上用枪守着，他们没那么容易从正面攻破。”
“就一直死守？”沈浪问。
“不可能，”石头说，“最后的防线存粮不多，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看还有多少战力可用，再做决定。”
沈浪和西门雪跟着石头来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石窟，这里果然只剩下老弱妇孺，他说的那些半大孩子都拿着枪到前线守卫去了。这群人一见着石头就像见到了救命菩萨，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用越南话激动地对他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许多人都边说边哭，听得石头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石头很是能体谅这些人的心思，他们说着说着就累了，等群情激动稍稍平息后，他用言语抚慰了众人一番。西门雪在一旁粗略地翻译给沈浪听，沈浪一听便知这是套话，好在石头在这群人中威望还不算低，众人无可奈何下唯有对他说的话信以为真。
安抚完毕后，石头便拉着沈浪往石窟外走。
“阿浪，我先带你去见师父。”
沈浪自觉不妥，便说：“现下应该先解决危机，拜师学艺的事改日再说。”
石头摇头道：“我有个计划，得你和我一起做才有可能成功。”
“什么计划？”
石头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起冲到敌营，击杀他们的头目！”
这句话就连西门雪听后都吃了一惊，更别说沈浪了。沈浪苦笑着实话实说：
“大哥，不是小弟不愿，只是小弟确实没这本事。”
石头笑道：“一切皆有可能，你有没有本事，得见了我师父再说。”
西门雪心里一动：“难道你师父能让沈浪瞬间学会沾衣神功？”
“正是！”石头坚定地点着头，“刚才一路上我有意在脚上加了劲力，阿浪背着你却仍旧跟得上，说明他资质远在我之上。当年师父点化我之后，我立刻就能徒手打断一根木桩，阿浪应该可以得到更强的实力才是！”
沈浪像在听天方夜谭，他甚至认为这是山里人不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所以产生的迷信思想。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一支枪，沈浪认为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不过既然来了，沈浪只有暂时听石头的。去见见师父而已，又不是立刻冲到前线当肉靶子，假如是后者，沈浪会立刻果断地拒绝，他才不管石头是不是他的拜把兄弟。
“行，我去。”沈浪说。
“等我一会，”石头说，“我要到前线去瞧瞧，那帮孩子还嫩着，最起码得我们回来之前他们必须守住最后的防线。”
石头脚下发力，看上去很险要的小道，他却纵身飞奔而去。
沈浪和西门雪两个陌生面孔在这里待着很是突兀，寨子里的人都用奇异的目光去打量他们。沈浪被看得不舒服，把西门雪拉到离石窟出入口有段距离的地方，说：
“跟我说说沾衣神功的事。”
“你先告诉我药的事。”
沈浪受不了这种邪恶的冷笑，他真的怕西门雪不把药还给他。那晚被子弹打穿了肩膀后沈浪已经出现瞬间晕厥的症状，倘若不按时吃药，日后情况不堪设想。
沈浪简要地说了自己异能的副作用，但药粒吃完后他的血可以治愈他人的伤病却一个字也没透露，当年唐僧就是因为肉能让人长生不老所以才受到众妖追捧，沈浪不想成为第二个唐僧。
世上最能欺骗人的，便是那半真半假的话。那晚沈浪晕厥险些跌倒还是西门雪给扶的，加上他的话都是唐明经过研究得出的结论，在逻辑上无懈可击，西门雪不得不信。她将瓶子从怀里掏出来放到沈浪手上：
“以后有事不许瞒我。”
沈浪对此有些不满，心道老子是你儿子还是咋的，还不许瞒了。不过当下他还期盼西门雪给他讲沾衣神功的事，也就是有求于人了，沈浪不动声色地收好瓶子，等待西门雪开口说话。
西门雪沉吟良久，才说：
“我怀疑沾衣神功就是波纹气功，它们的原理实在太像了……或者，沾衣神功是波纹气功的一部分功法，因为据我所知，波纹气功修炼的初级阶段，就是只能用身体的凸起部分去黏住接触的物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