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懊悔化作一条毒蛇,正狠狠地,一口口地噬咬着蒙可汗的心灵,除了悔,还有恨,恨意浓得倾尽狼王吠月的热血也化不开,若真要解恨,起码还得加上菲利西斯的一条肢体和风云帝国三百万以上的金币。
但蒙可汗知道此时此地的他不但不能快意思仇,还要像他宫中的妃嫔那样,扮演一个强颜欢笑的卑贱女人,像往常妃嫔们讨好他那样去讨好风云帝国的雷霆大帝,十万鬼族黑甲斗士的统帅菲利西斯,还有狼子野心的龙狼杂种吠月和其他坐拥雄兵的各族兽王。
坐言起行,一直是蒙可汗的座右铭,所以当他决定牺牲一时的尊严来维持他的统治危机后,便一剑斩杀了心中的那条毒蛇,再长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将心腹中的恨意像放一个屁般排出体外,然后着人去请菲利西斯。
“唉!”
蒙可汗长长叹了一口气,示意菲利西斯坐在他身旁,然后便如木头人般呆呆望着帐内的烛火,良久良久不发一言。
菲利西斯非常清楚蒙可汗的意思,蒙可汗着人去请他时,他已知道蒙可汗作出了决定,而他自己也早在到来之前已作出了决定,但他就是一言不发,也如蒙可汗一般,变成了一个只会对烛火发呆的木头人,他要等蒙可汗先说,这样他才好为鬼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刚刚如屁般排出体外的恨意又通过鼻孔进入了蒙可汗的体内,不过那怨恨并不足令蒙可汗拍案而起,痛骂鬼族不仁不义,于危急关头舍弃友军,陷兽人联军于绝境。
所以蒙可汗只是再长长叹了一声,无限悲痛地苦笑道:“今日一败,我军伤亡惨重,朕虽还有与群雄争锋的豪情,却没了逐鹿天下的本钱,所以朕决定暂避锋芒,率军回莫林格勒休养整顿,他日再雪前耻。”
菲利西斯异常认真,耐心地听着,但就是不发一言,蒙可汗心中虽暗骂奸鬼,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军去后,东抗风云帝国,西拒塔里般的事情就全靠贵族的勇士了,虽是艰难了一点,不过,凭贵族的实力,这一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塔里般新败,贵族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已要感谢神恩了,而风云军与亡灵军团一日未分胜负,也绝无力西进……”
菲利西斯知道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如果他再不表态,下不了台阶的蒙可汗说不定真会班师回朝,若到那时,仅凭鬼族的二十余万黑甲斗士,是绝不可能在风云军与塔里般铁骑的攻击下守得住他们在西湘森林的立足之地,结局不用言喻,不是被灭族,就是归降,而两者的悲惨下场都不他所愿见到的。
“哈哈……”菲利西斯放声大笑,沉声道:“陛下何出此言,令日我军虽败,但也绝非无一战之力,况且贵国还有百万雄师枕戈待旦,主力被亡灵军团拖住的风云帝国又岂能阻得了比蒙帝国重拾辉煌的步伐?”
这次轮到蒙可汗装聋作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所以菲利西斯便只有将话继续说下去:“不过……若联军真要西入地中湖平原,决战塔里般的铁骑,便绝不能再树风云军这个强敌,我们只有和雷霆小子议和,但我军刚败于他之手,如要议和,便只好同意他提出的无礼要求,只是……”
蒙可汗突然变成了一个正在专心听老师讲学的学生,眼也不眨地盯着菲利西斯,等他说下去。所以菲利西斯不得不把话说完:“只是这样一来,我族用无数战士的生命换来的奴隶和大片土地就要拱手让与雷霆小子……”
顿一顿,再望了蒙可汗一眼,菲利西斯接着说下去:“咳咳!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只不知他日贵国成功入主塔里般之后,我族是否可以得到合理的补偿?”
蒙可汗虽早已料到菲利西斯的答案,但在未得到当事人肯定之前,始终还有太多的变数,这刻菲利西斯既然清楚地表了态,也明确地把条件提了出来,蒙可汗知道,也是把自己的底牌翻出来的时候了。
“哈哈……大祭师太见外了,我们是联军,利益当然是均分,若日后若真能占了地中湖平原,除非朕不再是比蒙帝国的皇帝,否则,整个多米纳江的东北就是你们鬼族的土地。”
虽然蒙可汗许诺将塔里般的五分之二的土地送给鬼族,但菲利西斯听后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因他听出了蒙可汗话中的含义,就是要求鬼族要只向他一人效忠,也就是说,在必要的时候,鬼族要出钱出力,流汗流血去帮蒙可汗巩固他万兽之王的地位。
但事已至此,菲利西斯只能大声说道:“菲利西斯在此代鬼族谢过陛下隆恩,鬼族永远是陛下的最忠实的盟友,若有谁敢违抗陛下的天威,不管他是什么人,鬼族二十六万战士便与他不共戴天。”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蒙可汗话锋一转,笑道:“朕有些事,想请大祭师帮个忙……”望一望菲利西斯,见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今日战败,虽说是败于雷霆小子的诡计,但若非狼王临危先逃,我军未必就会败于敌手,但朕现在却不能,也不敢治他的罪,对这个人,大祭师可有什么提议?”
菲利西斯哈哈笑道:“这还不容易?管他手下有多少狼兵狼将,只要陛下将他召来,听听他有什么说辞,若说得不好,我俩联手将他杀了便是,失去了这头狼王,本座就不信他手下的狼子狼孙还成得了什么气候。”听他的这般说法,看来菲利西斯对狼王吠月也下过不少功夫。
蒙可汗听后也是哈哈大笑,喝令亲卫入帐,先是令人去请狼王吠月,再令人去通知其他各族兽王过来中军帅帐议事,并令人送酒烤肉,与菲利西斯大吃大喝,谈笑生风,等狼王吠月的到来。
吠月还未走近帐门,就已听到帐内蒙可汗与菲利西斯传来的谈笑声,狼王心内暗惊,面色连转数变,心中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蒙可汗的亲兵,马上逃回自己的帅帐,带着自己的狼子狼孙们造蒙可汗的反。
但吠月终非常人,心如电转,下一刻,他已决定向蒙可汗这位万兽之王认罪,并在其他兽王面前将今日的战败归咎在自己身上,因他将事情来来回回想了个透彻,知道现在的他还未是蒙可汗的对手,如果公开与这位万兽之王作对,必死无葬身之地,反之,只要他乖乖地认罪,除了会被各族兽王责骂,颜面受损之外,便再无损失。
吠月来到中军帅帐,一手掀起帐门,大步入内,也不待二人说话,砰的一声便跪在蒙可汗身前,沉痛无比地悔道:“罪将吠月叩见我皇陛下,愿我皇天下布武,声威传遍星空下的每一寸土地……”
蒙可汗故作惊讶,奇道:“狼王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请起,请起,快快请起……”
吠月当然不会因为蒙可汗这么一说便会把他当真,仍跪在地上,哀痛道:“今日一战,若非罪将贪生怕死,临阵先逃,便绝不会遭此大败,令我军伤亡过半,此罪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将罪将的首级斩下,挂在帅帐外,以正军法。”
蒙可汗当然非常愿意这样做,但口中却不得不说:“狼王此言差矣,今日之败,只因朕中了雷霆小儿的奸计,被敌军断了帅旗,动摇了军心,这与你有何关系?若按你这么说,岂不是每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有罪?试问,又有那一个不是逃回来的?”
菲利西斯接口笑道:“正是,狼王又何必太过自责,此役我军战败,既已是不变的事实,悔亦无益,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日后的道路还好。”
“好!”吠月长身而起,对蒙可汗大声说道,“罪将明日就尽起座下十万将士,与雷霆小儿决一死战,誓报今日之仇。”
蒙可汗虽巴不得吠月马上就带上他的狼兵狼将去送死,但此时此刻的形势和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先不说吠月座下的狼骑占了总兵力的四成,若再失去这四成兵力,他蒙可汗可就真要回到莫林格勒休养生息。
而在与风云军议和后,入侵地中湖平原,决战塔里般铁骑时,也绝少不了吠月座下那强悍迅猛的狼骑士,再者,蒙可汗认为他可以吃定吠月,既然可以吃定他,也就不必急在一时,所以他马上否决了狼王吠王言不由衷的“自杀”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