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走后不久,燕纯夕拿着那些钱,坐上马车去了玲珑镇,有了莫公子的支持,她的花店该正式开张了。水月山庄的人都不知道庄主什么时候回来,炎莫行的行踪本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不期望有人专门来朝贺花店开张的事,不过,这一天,肖忻带着小红和小茵,还有帮她打下手的小古和小林,一起来到了玲珑镇如意花坊的大门前,镇上的乡亲们,以及水月山庄能走出来的一些农户,都到了这里一起庆贺花店的开张。管着小镇的里正大人也来了,里正大人不知燕纯夕的背后有什么靠山,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这家花店势力不小,出手大方,底子不薄。里正大人也是在乡里应试考上的乡官,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这里本是他的老家,对周围的事情全然清楚得很,乡坤里有富有的,家财万贯而不显的大有人在,燕纯夕来此开了门面,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里正大人除了亲自上门朝贺,还许诺燕纯夕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去衙门里找他。燕纯夕自然一口答应,眉眼开笑地请里正大人上座喝茶。
玲珑镇是一个盛产茶叶的地方,镇上的茶坊和酒肆都是游客来往最多的地方,这里的茶叶唯独少了像金茶这样优质的品种,金茶又有茶灵芝,瑶池仙茶的别号,常饮此茶可明显降脂减肥、美容瘦身、延缓衰老、调理肠胃,具有卓越的养生保健功效。酒后饮用,可快速解酒醒脑。燕纯夕从冰峡谷里带来的金茶花种刚好可以在这里挖出窑洞,窑洞是五彩石铺成的,温度适宜金茶的生长,且大面积地精心培育。她埋在水月山庄大榆树下的几十坛花酿,又能摆上酒肆里去兜售,那些鲜花泡制的药酒,可谓仙酿之醇。于是,在如意花坊的小院里另行开辟出两个侧门来,分别作为花坊的副业。一个是酒肆,另一个是金茶坊。酒肆不大,专门用来售卖如意花坊里泡制出的药酒,每天只卖两坛花酿,别无分号。茶坊里只有金茶,走出这个茶坊,到别的地方都买不到。里正大人很赞同燕纯夕的开张大业,上门来恭贺的商户也很多,她的四个暗卫和庄子的侍卫们都跟着忙起来,生怕一个疏忽,让人破坏了开业的庆典。
一时间,如意花坊里传出话来,三天的时间邀请各方人士,包括街邻街坊的老百姓,都可以到花坊和茶店中品尝特色食物和金茶花泡出的水,另有花酿供应品尝。来者均众口称赞,回味无穷。生意自开业以来,渐渐地打开了局面。过了几日,燕纯夕看一切妥当了,就把花坊里的事全交给了小古,自己带着小林回了水月山庄,她精心培育的十几盆花,在这个时节需要剪枝造型。守在花坊里看着生意兴隆,心里倒是挺满意的,但也不能老是守在那里。她发现小古有作生意的潜质,正好可以放手让他打理花坊的事,而自己是一个喜欢专研花卉园艺的人,呆在水月山庄的那片花圃里,心里觉得更踏实。小林成了她后方最好的搭档,水塘后方的那片新开垦出来的园地也种上了精致的花种,一到送货的时候,她就派小林去玲珑镇,并且调派几个侍卫护着他安全地把花送到如意花坊,如意花坊里人手不够了,她便让小古亲自去集市上挑选仆人,自己则把那栋小阁楼又整修了一番,在上面搭上了凉棚,用来晒干鲜花和茶叶,并牵上了许多葡萄枝,等着它们成熟后再泡制葡萄酒。又叫人摘了许多果子,另泡下几坛果子酒,以备急用。
每天,燕纯夕会在阳光充足的午后,抽时间躺在亭外的一张睡椅上晒太阳,她一边看那本《医家大全》,一边又把自己写好的三本书拿出来整理和完善。日子在忙碌中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充实,很自在。
月末,小古忽派人到庄子上告诉她收入的情况。原来,如意花坊的三个特色,花,酒,金茶叶的成本在开业头一个月里差不多全都收回来了,镇上的里正大人对花坊更是笑口常开,燕纯夕不由地一笑,想起在穿越前的时空里,一粒玫瑰花种可以赚十几倍的钱,她还没把现代的园艺技术拿来运作呢,生意就这么好了。望着园地里单独培育的十几盆的花卉,明年的花魁就指望它们了。李盈盈真是命好,第一次从她这里得到了一只同心玉杯,下一次还不知皇帝又赏她什么好处呢!
认亲宴的事,燕纯夕呆在水月山庄里听说不久,王府的信就送到了她的手上。这一次,李盈盈大方的邀请她去凑个热闹,实际上也是不想跟她脱离了关系。李盈盈对如意花坊的开业也听说了不少,心头有几分好奇,这个小花奴从王府里出去后,像一支金凤凰腾飞起来,她再也不是可以任她捏圆揉扁的人了,现在的燕纯夕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拥有自己的花圃园地,园地的花种齐全到了几大国的花坊都没有这里全,花坊的名气也一日比一日大,在小古的经营下,通商的渠道也开拓出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只要再努一把力,走出朝升国也能看到她的花卉了。李盈盈自然不会强逼燕纯夕作回原来小花奴的样子,她更希望燕纯夕帮她再次获得花魁大奖,与此同时,成为她稳定自己势力的好帮手。
“小姐,你看着这张请贴都半个时辰了!”小红叫道。燕纯夕在她们眼里,早已是水月山庄里的大小姐了,而且还是她们以后要侍候的主子。因此,在称呼上也改成了小姐,不再像对待客人一样地叫她燕姑娘。
燕纯夕放下手中的请贴,抿了抿嘴,乐道:“王府的郡主都大张旗鼓地找夫婿,小红也过了年也十六了,该找个婆家了。”
小红顿时赫红了脸,说道:“才不呢!小红就喜欢呆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不嫁人!”
燕纯夕哈哈大笑道:“那小古可以找我拼命了!明日你就去如意花坊帮他打理生意上的事吧,我这里可不好意思再留你了。唉!女大不中留啊!”小红啐了一口,骂道:“哪家小姐这么不害臊的,尽说这些话!”
燕纯夕见她红了脸,羞涩的样子,又戏弄了一会儿,两人打闹了半天,才收了手。
“好了。别闹了!明天真的派你去如意花坊,以后这里就让小茵帮我一下,还有小林在呢,你们俩在一块也好有个商量。”燕纯夕喘了口气,说道。
小红不敢再跟她闹,也不说话,心里暗自欢喜。她到玲珑镇去帮小古,水月山庄这里人手确实有些紧张了,因为,燕纯夕没有家,就没有家里带来的仆人,庄子里原来的人手都是肖然从青锋阁那边派过来的人,大多数人并不是真正的农户,他们自耕自足的食物只满足庄子里的人的需要,其中,女仆都是这些农户家里的孩子,并不是从外面买进来的人。肖忻那边管着几个大仓库,里面全是供应青锋阁要用的东西,有些记帐的活儿,也交给几名女子去做了。西厢房这边还是原来的样子,她这一走,就只剩下小茵了。燕纯夕手上可以支用的钱倒是不少,但园圃里的工人有的是人去作事,从外面再买几个女仆进来侍候人,好像有些多此一举了。她怎么也不放心,不知怎么的,说到离开这里,心里就好像空空的了。
“小姐,你真要小红去玲珑镇吗?”
“嗯,你该去那里呀!小古一个人多辛苦啊,我这里又不缺人,厨房那点活儿也不多,有时间我自己也能作饭,有小茵帮着打扫一下,洗洗衣服就够了。”
燕纯夕莞尔一笑,又道:“这处庄子是秘密基地,当然不能让外人进来了,别罗嗦了!”小古一定会很高兴见到小红,他也用不着老想跑回来看小红,耽误作生意的时间。
小红低下头,不舍地说道:“好吧。小姐一个人要注意照顾身体,小心坏人来捣乱!”
燕纯夕嗯哼一下,目送着小红走出了房门,她还要去跟小茵告别一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有多少话未说呢。桌上的请贴静静地放在那里,燕纯夕想,到时候带着美美和胤龙去大吃一顿就行了。只是胤龙去了地巫峡,能不能及时地赶回来就说不一定了。
三个人上了桌,摆在石桌上的饭菜飘着芳香,令人胃口大增,燕纯夕拿起了筷子,就要下手。就在这时,耳旁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紫檀木的清香。
“这么巧啊!刚才能吃上午饭。”
燕纯夕抬头一看,石桌前多了一个人。莫矜!原来是这傢伙。只见他穿了一身浅紫衣的风袍,头上的毡帽刚刚摘下来,顺手放在了石栏边,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喜悦,似打了一个大胜仗回来的将军。小茵赶紧去打水让他洗脸,小红忙着去加菜盛饭。燕纯夕叹了口气,说道:“终于又见到你了!”还以为莫矜呆在天福钱庄不出门了呢!炎莫行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在天福钱庄的密室里跟肖然打了很久,直到青锋阁那边有急事找肖然,两个人才从密室里出来,回了一趟赤炎山庄,听窦凤玲失踪后,凌霁一个人找她去了,又把前些日子来不及收拾的一堆请柬整理了一番,又想起水月山庄已多日未去,于是,拿着那张认亲宴的贴子,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本来他想换回一身月白长衫,以炎莫行的真面目到水月山庄来,可回头又想,水月山庄是青锋阁的后方,庄上大多数人都以为莫矜是水月山庄的主人,肖然是总管,肖然不在的时候,管家在庄子里帮衬着他。他没必要泄漏自己的身份。另外,燕纯夕一时不知道真相,时间又赶得急,等他有机会再解释也不迟。于是,他仍旧套上那一身紫衣,扮作莫矜的样子,叫崔宏赶车上路。崔宏笑话他,从未见他这么着急过,是不是有什么事?炎莫行道,如意花坊的开业庆典他没去成,还不知燕纯夕心里多么地责怪他呢!崔宏心道,“你是没提那件百花令换人的事,燕纯夕对着那个赤炎山庄的大庄主可疏离很久了,自己心里有不适,还不肯明说,真是装得好像!
炎莫行坐上桌后,唇边挂起一丝微笑,说道:“没事了,大家都坐到一起吃饭吧!”小红和小茵却知道他就是炎庄主,哪敢跟他同桌吃饭,连忙端着饭碗去了厨房里,崔宏早撩下他俩走了。桌上的菜比刚才三个人的时候还要丰富。两人也不矜持,开始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燕纯夕冷笑道:“莫公子,庄主大人?!”
炎莫行回过神来,发现是在叫他,怔了一下,望着燕纯夕听她说道:“小夕的如意花坊承蒙庄主费心,现在事情都办妥了,还望莫大人抽个时间去看一看。”炎莫行吃惊道:“那是你的花店,在下早该去拜访!一万两黄金只是入股的份子,到了年底分点成给我就行了,千万别说成是我的产业!”
“如意花坊哪是小夕的花店,分明就是用你的钱。小夕只是帮着打理了一下,这园圃的事才是我做的,莫公子是不肯承认吧?”
炎莫行赶紧吃了两口菜,含糊地说道:“哪有的事!在下根本不懂什么花店经营。小夕不要生气了,赶明儿就拿着拜贴去玲珑镇的如意花坊,还望分成的时候别忘了在下的一份功劳!”
燕纯夕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奸商,还装着股东的样子。从货物到销售,再到一系列的管理,每一件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似的,收到的一万两黄金用出去的也不多,大多数是庄子里卖花种换来的钱。她还想着把手头剩下的金叶子还给他呢!居然想要花店的分成。炎莫行不理会她,继续吃饭。燕纯夕也不再跟他说话,看桌上的菜都被他抢走了,赶紧动手吃起来。
饭后,泡上一壶茶,坐在石桌边。燕纯夕心火不似先前那般了,声音缓和了下来,缓缓地说道:“那你说到了年底,想要花店多少的分成?”
炎莫行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最少五成吧!”
燕纯夕惊跳起来,叫道:“不可能!莫大公子,你可别哄我了。你那一万两金叶子我只用了十分之一,现在把剩下的都还你,先前花掉的银子我会尽快地归还。”
“哼,看不出燕小姐还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炎莫行装着十分惊讶地样子说道,一边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又道:“好困!”然后,径直地走向燕纯夕的房间,向着那张雕花的木床躺了上去。
“喂!你这人好没道理。干嘛睡我的床!滚下来!”燕纯夕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嚷道。同时,看炎莫行丝毫不动的样子,又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不占我的便宜?”
房间里静得掉一根绣花针也能听见。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炎莫行懒懒地声音说道:“亲王府好像摆了一桌认亲宴,你陪我去吧!我便不再扰你。”陪他去参加认亲宴,就可以收回那些话?燕纯夕忙应道:“好!你去相亲吧。亲王府的遥乐郡主可是要嫁一个富得流油的大公子,正好你合适!”
炎莫行‘嗤’地一笑,说道:“嗯,也许那个同心人正好是我。那样的话,就免了分成吧!”
“不行!只要我陪你去一次,就免了分成!”燕纯夕嘟嘴,坚持已见。炎莫行睁开眼,大方地瞧了她一眼,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燕纯夕见他睡着了,脸红地低下头,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冒然地说那些话有些过了。又气道,这么一个大男人睡她的床,好不知礼!但心里仍有一丝喜悦,就像等待了许久的疑问终于有了一个答案。那张俊色的脸庞上,剑眉星朣,黑睫下的眼敛浮出倒影来,一身紫色的风华,刚毅而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她的心上烙下了一份痕迹。听他说李盈盈的认亲宴,天福钱庄也收到了请贴,只是她不知赤炎山庄是不是也收到了,炎莫行也会去参加吗?她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莫矜这个样子显然是要去看热闹,因她跟李盈盈之间还有一份合约,所以,莫矜要顾着大小姐的脸面去应酬一下,但是炎莫行如果也去的话,以李盈盈的眼光,说不定真能上心吧!想到这儿,一种不情不愿地感觉从心头生起。燕纯夕惊愕地发现自己对两个人都有了占有欲,难道两人真在她心里生根了?想了好大一会儿,她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直到黄昏后,炎莫行睡醒过来,两人才从西厢房大院走了出去,慢慢散步到水塘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