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勾践回到宫中,带着一脸的沮丧,宫女过来给他请安和更衣,他也懒得理睬,一甩手径直向卧室走去,倒头便睡。藤铃得知情况,颇为惊讶,急匆匆来到勾践卧室,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询问道:“王儿怎么了?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勾践沉默半晌:“母后,孩儿再也不想去那个学馆了,免得受尽窝囊气!”
藤铃:“王儿说的哪里话,不去学馆如何使得?到底是谁招惹你了?”
勾践:“还有谁?不就是那个楚国来的乡巴佬,那个什么狗屁侍卫长!”
藤铃:“果然是他?他怎么惹恼你了?”
勾践:“那个乡巴佬根本不把本王子放在眼里,他不但不给孩儿行礼,而且还恶狠狠的看着孩儿,责骂那几个侍卫。”
藤铃又惊又气道:“果然如此吗?!”
勾践:“孩儿何曾骗过母后?母后一定要帮孩儿赶走那个乡巴佬,要不然孩儿真的不上学了!”
藤铃愤愤道:“如此无礼,成何体统,都怪你的父王啊!明日母后要去看看这个楚国人,若真是如此,母后拼了命也要赶他走!”
勾践:“母后一定要帮孩儿报了这个仇!”
藤铃:“我儿不要气恼了,好好起来更衣,等会儿就要用膳了,母后一定会为你报仇!”
勾践一下子开心了许多,一骨碌翻了起来。
***
次日勾践来到学馆,非但看不出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表现出少有的乖爽,正襟危坐,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听课。
正在如此良好的氛围中,忽然有一位侍卫前来通报:王后来了!大家纷纷出门跪拜迎接。藤铃带领两位侍女、两位人高马大的侍卫,进了学馆坐定,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范蠡的身上,上下打量后问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本宫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
范蠡:“回王后,卑职是刚刚任命的王子侍卫长,名叫范蠡。”
藤铃:“哦,对了,本宫曾经听大王提起过你。既然大王要你担此大任,想必你是有些教养的吧?”
范蠡:“回王后,卑职懂得一些诗书礼仪,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不值得一提。”
藤铃:“我听说楚国也是礼仪之邦,想必范先生也应该懂得君臣之道吧?”
范蠡:“回王后,卑职以为,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为君臣之大道。”
藤铃突然严厉:“既然说的头头是道,为何不懂君臣礼节?身为臣子,见了王子不知行礼,这难道是你们楚国的规矩吗?”
范蠡:“王后此言,卑职有所不解,卑职在昨日和今日都曾向王子行过礼了,还望王后明察!”
藤铃转头问道:“两位老师,范蠡所言是否属实?”
老师:“回娘娘,的确是行过礼,不过 ……不过没有行跪拜叩头大礼,而是单膝作揖之礼。”
藤铃怒道:“王子虽然尚未立为太子,却也是越国储君人选,范先生行个叩头大礼难道是辱没你了吗?”
范蠡:“卑职不敢!卑职并非怕辱没自己,而是怕有损于王子的仁德!”
藤铃:“如此无礼,却声称为王子着想,是何道理?”
范蠡:“卑职以为,王子虽为储君首选,然而当下尚未立储,况且年岁尚幼,不宜受叩拜大礼;即便王子该受此大礼,也应当在王宫或朝堂之上,而不是学馆之内,‘天地君亲师’乃人之大伦,卑职受大王之托,略尽为师之责,理当有为师之尊;王子虽然身份尊贵,然而在学馆之内也是学生,卑职若以老师身份跪拜学生,难道不是有损王子的仁德吗?还望王后明鉴!”
藤铃略顿片刻:“伶牙俐齿,巧言狡辩,倒也能自圆其说,本宫暂不追究。然而,听你声称为师之尊,难道果真有王子师的能耐吗?你才学如何,武功如何,说来听听!”
范蠡:“回王后,卑职虽然略懂些阴阳之学、诗书礼仪、兵法谋略,但不敢妄言胜任王子师,只能协助两位老师而已。”
藤铃:“知道谦虚也还不错。本宫听你说话头头是道,想必有些真才实学,这个暂且放过。只是,你身为王子侍卫长,不知武功到底如何,本宫要看一看。本宫今日特意带了两位王宫侍卫,让你们比试比试。”
藤铃起身来到练武场,大家只好跟着出来。
藤铃:“范蠡,本宫命你和本宫的两位侍卫分别比武,只要输于其中一人,你便即刻离开学馆,另谋高就,本宫要禀告大王,给王子换个侍卫长。”
范蠡:“回王后,卑职有前车之鉴,本来不敢比武,怕惹出人命官司。然而王后有命,卑职不敢不从。只是为安全起见,卑职请求,只可空手打斗,不可使用武器,谁若擅自使用武器,一切后果自负,请王后答应,也请在场各位为证!”
藤铃:“好吧,本宫答应你的要求,本宫自然也不愿看到有何后果。”
此时,一位侍卫颇为愤怒道:“这位侍卫长好大的口气!若是真枪实干,还不知鹿死谁手,莫不是侍卫长怕了吧?”
人群中有人窃笑。
范蠡冷冷的看一眼两个侍卫道:“范某的确是怕了,怕的是出了人命。然而,若要空手打斗,怕你们两个一起来也不是对手!”
两个侍卫瞪大了眼睛,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藤铃听的清清楚楚。她厉声道:“竟敢如此狂妄!来人,你们两个一起上,给我好好地打!”
两个侍卫在早已怒火难耐,纵身跃出,做一个招式,两面夹击,拳脚并用,齐齐向范蠡袭来。只听得范蠡大喝一声,凌空飞起,出水蛟龙一般,让两个侍卫扑了个空。他们又齐齐转身,从范蠡侧面夹击过去,范蠡突然双臂如弓,急如闪电,向两人劈杀过来。其中一人来不及防备,被范蠡侧身飞起一脚,击中腰部,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二人见此情景,恼羞成怒,更加全力夹击。只见范蠡时而鹞子翻身,时而鲤鱼打挺,时而大鹏展翅,时而双蛇出洞,双臂如刀,腿脚生风,让二人无法近身。突然又瞅中一个破绽,凌空一脚,踢在一个侍卫的前胸,那个侍卫支撑不住,蹬蹬蹬后退几步,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另一个侍卫见此情景,从后面偷袭过来,挥拳直击范蠡头部,眼看要得手,却不料范蠡突然转身,单腿横扫,侍卫脚下受绊,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范蠡纵身后退,抱拳作揖道:“两位好汉,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吧!”
前面摔倒的那个翻起身来,还想扑打过来,却听见藤铃怒斥一声:“住手吧!”,那侍卫只好灰溜溜作罢。
看两个侍卫如此狼狈,藤铃气恼难耐,指着两人鼻子道:“看看你们何等窝囊,让本宫颜面何在!”
两个侍卫扑通跪倒在地:“卑职无能,请王后责罚!”
藤铃:“去去去,滚一边站着去!”两个侍卫赶忙起身,低着脑袋站在一旁。
范蠡:“王后,两位侍卫的武功并不寻常,卑职只是侥幸取胜。况且比武打斗总会有输赢,谁输谁赢,不都是越国的兵士吗?王后何必生气!”
藤铃:“此话倒也有理!看来你非但伶牙俐齿、武功高强,而且还懂得些人情世故,本宫就答应你暂且做这个侍卫长吧。不过,一定要尽职尽责,确保王子安全,也给王子教一些你的伶牙俐齿和拳脚功夫,对王子的礼节还是也要有的!”
范蠡:“卑职明白,王后放心!”
此刻,勾践虽然被范蠡的一场打斗所折服,但心中却越发不快,因为他一心想要赶走这个楚国人的希望落空了,觉得自己也输了,于是脑子里又转出一个主意来。
勾践:“母后,这个越国人虽然打架赢了,可是也不见得他的武功就高,打架算什么本事!母后应该让他们再比比别的,比如说射箭。”
藤铃面带愠色道:“王子再不要纠缠了!”
站在一旁的那个教武老师却站出来道:“王后,卑职倒是觉得王子说的有理,何不看看侍卫长的箭法如何?”
藤铃思虑片刻道:“也好,不如要看就看个明白!传令下去,准备弓箭,所有在场侍卫兵一律参加射箭比赛。”
勾践忙道:“母后,孩儿也要参加!”
武师也忙道:“卑职也要参加!我倒要看看这个侍卫长箭法如何!”
藤铃突然来了兴致:“王子和王子师也要参加比武,本宫很高兴。今日谁要夺冠,本宫赏赐玉麒麟一对!”
又转头对勾践道:“我儿一定要好好争气,母后知道你箭法超群。”
勾践:“母后放心,就看孩儿的身手了!”
场上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侍卫们从练武场的兵器库里各自挑选了称手的弓箭,跃跃欲试。勾践也拿起自己常用来练武的长弓,对天做一个射箭的姿势,颇有些豪情壮志。
藤铃规定,每位选手各发十箭,百步之内,以射中靶心多少论输赢,凡有脱靶者一律淘汰。
首先由几个侍卫轮流上场,一个个身手不凡,竟然无一人脱靶,而且有一个侍卫射中了九次靶心,赛事甚为激烈。
但见勾践的武师阔步向前,气定神闲,弓步站稳,弯弓搭箭,箭箭直中靶心。等最后一箭射出,四周响起掌声和喝彩。
接下来,就差勾践和范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