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东方婉回至自己的闺处,趴在床上,一面哀伤地问着,一面凄凄惨惨地掉着眼泪。
“为什么?你这样对我,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又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东方婉竟觉得,自己做出替代东方滢成婚的决定,完全就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一般,再正确不过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果真是自己把持不住的,也就算了,怎么,偏偏又是这样的凌乱?一个人,究竟可以对几个人用情呢?为什么,和我东方婉做那样的事情,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另外的一个女人呢?他又把我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呢?甚至于,我自己又把我自己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呢?他可以,他可以一颗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不同的女人吗?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心里面就只有那个女人,对,一定是的。他所以对我那样,显然也只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心仪,好好听的名字,拥有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的人,到底,又是谁呢?和他又有了怎么样的关系了呢?哎,这一切又关我什么事儿?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的任何事儿,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东方婉哭着说着,说着哭着,越说越伤心,直哭湿了一大片的床单。
“姐姐!姐姐!”房门之外,忽然就响起了东方滢急促的喊声。
东方婉听了,心不由得往紧里一缩,连忙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才从床上坐起身子,东方滢已然破门而入。
见东方滢面无血色,东方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慌慌张张地就冲着东方滢嚷着问:“滢儿,别急,慢慢说,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东方滢仍旧惊慌失措,也就并没有注意到东方婉哭红了的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姐,姐姐,大事,大事不好了!你,你快去,快去看一看吧!”
“到底是怎么了?你好好地说!”东方婉焦急地问着,心里也着了慌,拉着东方滢的胳膊,就出了自己的房门。
“对,对对,你和我来!你和我来!”东方滢只会说这么两句话了似的,也拉着东方婉的一只胳膊,“噔噔噔”地就跑起来。
“天塌下来了吗?”东方婉还问着东方滢。
“比天塌下来还糟糕呢!”东方滢急匆匆地说着,“你就先不要再问了,跟我走就是了。”
东方婉与东方滢这样撕扯着跑,更觉不便,先撒开了东方滢的胳膊,东方滢的手,却怎么也撒不开,拉着东方婉,如同拉着救命稻草一般,只知道拼命地跑。
直跑到了曲可直的住处,东方滢才止住了脚步,手指着曲可直的床,脸冲着东方婉,只连连地喘着粗气,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东方婉似乎已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向东方滢点了点头,就拉着东方滢,一同来到了曲可直的床边。
曲可直嘴唇苍白,脸色却酱紫,躺在床上,头不住地摇晃着,喃喃似有混乱的言语,看着,已然人事不省。
“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东方婉也无计可施,转过脸,问东方滢。
东方滢仍旧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直指着曲可直的伤臂。
东方婉又顺着东方滢的手看了过去,只见曲可直的手臂不但整个儿地黑了起来,更有几处明显地坏死。
“怎么?怎么会弄成了这个样子?昨天,昨天还没有这样啊!”东方婉更没了主意,再度以惊恐的语气问着东方滢。
东方滢只是摇头,咧着嘴,急得要哭,眼泪却怎么也下不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东方婉怕东方滢被吓坏,连忙就劝慰着说,“你先离开这里,我这就去找爷爷。”
东方滢却还是咧着嘴要哭的样子,在东方婉面前,纹丝不动。
“你不用着急,曲师叔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你在这里,我把爷爷找了来,不被爷爷怀疑吗?听姐姐的,你快点儿先出去,爷爷一定有办法的!”东方婉连说带哄带推,到底,把东方滢弄出了曲可直的住处。
东方滢被东方婉领至一个僻静的角落,惊惶的眼睛,还直往曲可直的住处张望。
“滢儿,没事儿的。你可别往多了想。你就呆在这里,谁问你什么,你也都不要说。我找爷爷去,爷爷一定会有办法的。”东方婉脑子里几乎也是空白一片,匆匆忙忙地嘱咐着东方滢,自己都说了什么,自己都好像并不十分的清楚。
东方滢宛若刚刚从狼嘴里救下的一只羔羊,战战栗栗的,只有向东方婉不住地点头儿的份儿。
虽然害怕东方滢把急憋在心里,想想曲可直的伤情,东方婉再不敢有片刻地耽误,一面又嘱咐着东方滢不要着急,一面已然转身,奔东方子玄而去。
东方子玄听了东方婉慌慌张张的描述,二话没说,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似的,直往曲可直处奔来。
忽然之间,就变得风风火火了的东方子玄,吓坏了众多的早被东方婉并东方滢搅扰了的玄宗弟子。
没有人敢问,各个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不知道是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下去了的玄宗弟子,在东方子玄的身后,就跟上了一帮。
来至曲可直的房间,东方子玄一面命令着东方婉把房门关好,没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一面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曲可直的床边。
东方婉回身把门关牢,又命令两个玄宗弟子把门看住,不许任何人出一点儿的动静,再回至曲可直的床前,东方子玄已然为曲可直把过了脉,看着东方婉的眼睛,流露出了极度的不满。
“怎么会这样?”东方子玄反问东方婉。
东方婉哪里又说得清楚,“吧嗒吧嗒”地就落下了泪来。
“怎么会把穴道点错?”东方子玄再问东方婉。
“啊?”东方婉惊异地叫了一声,不敢说出东方滢,只哭着说,“爷爷,都是婉儿不好!您责罚婉儿吧!”
“左嘱咐右嘱咐的,到底,是出了事儿了!”东方子玄忍不住,又愤然地呵斥,“事已至此,再责罚谁,又有什么用?”
“爷爷!”东方婉嘴里叫着,“扑通”地一声,就跪在了东方子玄的面前,仰面看着东方子玄,流着泪,说,“婉儿还清楚地记得,曲师叔刚刚负伤之时,爷爷似乎还有什么法子没有说出来。爷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请爷爷把那法子说出来,婉儿一定……”
“法子?法子?那是什么法子?”东方子玄冲冲大怒,打断东方婉的话,随嘴就说到,“那要异性以肌肤相……”
东方子玄的话虽然也只是说出了一半,东方婉也已然心知肚明,看着东方子玄,又垂了几滴眼泪,郑重说到:“爷爷,如果那样真的可以救曲师叔的话,婉儿愿意……”
“胡闹!”东方子玄打断东方婉的话,“这可是一个女孩子可以说出口的话?”
“爷爷,”东方婉的泪水很快就把自己的脸打湿,“救命要紧,都是婉儿不好,婉儿只当赎罪吧。”
“嗨!”东方子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过了半晌,压却了心头的怒火之后,才摇着头,低声地说,“婉儿,你起来吧。这事儿,也并不怨你。爷爷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曲师叔本来多劫多难,这,也是他的命啊。”
“不!”东方婉摇着头说,“爷爷,婉儿并没有尽到努力,还是,让婉儿……”
东方子玄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对东方婉说到:“其实,此一时彼一时,那,也只是那个时候的事儿了,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个办法,也救不了你曲师叔了。”
东方婉还只当东方子玄不忍,又哀求到:“爷爷,您也总和婉儿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就让婉儿试上一试吧!”
“你的心情,爷爷是可以理解的,但,爷爷并没有骗你,到了这样的程度,就只有……”
“只有什么?”东方婉听东方子玄如此一说,眼前一亮,禁不住,竟把东方子玄的话打断,“只要救得了曲师叔的性命,爷爷要婉儿怎样,婉儿完全照办。”
东方子玄仰面又长叹一声,冲着棚顶,说到:“婉儿,你且出去,还是,让爷爷来吧。”
“爷爷?”东方婉惊异地叫了一声。
“怎么?你还不相信爷爷吗?”东方子玄轻声地问着,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东方婉知道东方子玄从不戏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就站起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从曲可直的住处出来,东方婉又轻轻地把房门带好,再看门外的众多玄宗弟子,个个无声,脸上的焦急,却清晰可见。
东方婉想到自己如此的自作聪明,不但害了曲可直,而且又使东方滢的心里背上了包袱,如果曲可直命丧黄泉,东方滢的余生也好过不了。这样想着,东方婉不由自主地就要去看看东方滢,才走出不过十几步,就听得曲可直的房间里发出了一声震颤心灵的叫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