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看到自己手腕处留下一道淤青,立刻凝眉瞪着锦绣,斥声道:“放肆!我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锦绣只听命于王爷,请沈侧妃好自为之!”
言毕,锦绣手腕一转,长剑舞出两道漂亮的剑花将绑着楚若安双手的麻绳割开,然后立刻揽住痛到难以维持平衡的楚若安,低头便看到她被血迹晕染的裙裳,顿时目沉似海。
“王妃,你的孩子……”
楚若安忍痛颔首,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隐隐觉得下身的温热还没有停止,虚脱的感觉已经快要将她所有的意识都包围。
“是啊,我留不住他。”
她这样说着,眼里的泪水又瞬时如决堤的大海,这一刻,楚若安是真得想死在沈惜言手里。
“站住!”沈惜言示意张卓等人将锦绣拦住,“这个贱人亲口承认要寻机会害死王爷,我是为了保护王爷才要将她除掉,你若真心为王爷好就把她留下!”
沈惜言上前,冷眼与锦绣对视,后者横剑于身前,摆出不肯屈服的姿态:“奴婢劝您到此为止的好,否则激怒了王爷,对您,对沈家都不是好事。”
“我不需要你来教!总之今日我留不得这个贱人!”
沈惜言微微眯眼,斜睨一眼躺在锦绣肩头奄奄一息的楚若安,沉声道:“你若再不退下,别怪我无情。”
沈惜言的手臂举在半空之中,只要一声令下锦绣和楚若安都逃不过这劫,眼看着她的手臂就要落下,锦绣已然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长剑,打算誓死护楚若安周全,不过也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风般骤然而至,然后便听到沈惜言手臂处响起骨骼分裂之声。
“啊……”
沈惜言痛得钻心裂肺,也在这时和园子里所有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宇文彻!
“王、王爷……”
沈惜言不可置信抱着自己的手臂瘫倒在地,而冯芷兰也适时跌坐在一旁,咳嗽得难以控制。
宇文彻回首看了眼楚若安,那不断淌着血的伤口让他骨子里嗜血的疯狂开始苏醒,他顺着锦绣的眼睛慢慢望下去,在她双腿之间那殷红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一个足以让他颠覆全世界的事实。
锦绣轻轻搀着将近昏迷的楚若安,然后在宇文彻质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低低道:“王爷,王妃的孩子……没了……”
“孩子?”宇文彻呢喃出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沈惜言终于冷静下来,忽然开始不住得发颤:“孩子……不,不是,没有的,是她胡说的!是她骗人的!王爷,她已经承认是她给你下得鼠毒,韩大人也是她杀的,还有……老鸨没有说谎,那个蔷薇姑娘也是她……王爷……”
宇文彻眯眼,院子里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祈求不要被他的煞气所席卷,他双指扣着沈惜言的喉咙,眸色如深渊般冰冷幽暗:“今晚,这园子里所有人都别打算活着出去。”
梅园顷刻充满了畏惧和绝望的哭泣声,所有伺候在这里的奴仆都被宇文彻的话吓到,而小娟这样胆小的已然昏了过去。
沈惜言和冯芷兰也还是低估了宇文彻,她们都不曾想到他会为这个女人做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冯芷兰软软瘫在一边,嘴角僵硬得扯起一抹充满报复快感后的无奈,而沈惜言也疯了一样跪着爬到宇文彻身边,揪着他的袍裾边哭边说道:“不!王爷你相信我,这里所有人都听到楚若安说要杀死您的!你问张卓,你问他……”
张卓现在也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到沈惜言的辩解立刻上前禀道:“启禀王爷,沈侧妃说得是真得!”
然而,所有人只看到银光一闪,一道浓烈的血光从眼前扬起,张卓的嘴巴还没合上就断了气。
沈惜言怔怔抬手抹掉方才溅在自己额头上那温热的血迹,立刻吓得面无血色。
“十四,杀了她们!一个都不要留!”
这样的宇文彻如嗜血魔鬼,落地梅花瓣被血液浸染,色彩妖艳似烈火,仿佛要烧尽这世上所有丑陋的欲望才肯罢休,他高大挺直的身影站在炼狱血海之中,披着死神一样美丽而残忍的光环俯视地上卑贱如蝼蚁般的生命。
“不要,王爷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沈惜言忍痛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喉咙翻涌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夜里寒风一吹,更加难受起来,“王爷难道忘了你最爱我调得铃兰香,最喜欢我那里做的薄荷点心,午后闲暇的时光你也喜欢在我身边休息的……王爷你不能杀我,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直到这一刻,沈惜言真得觉得一切都够了,她不能再忍也不能再等,更不能相信这个曾给予自己无上宠爱的男人会狠心杀了她!
宇文彻目中煞气尚未释放完毕,他低低撇了眼身前痛哭不已的沈惜言,绝情得抬腿将她踢开,一字一句道:“看到你的样子本王就觉得恶心。”
“王爷……”
沈惜言急气攻心,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就连冯芷兰都忍不住开始打颤,她想若有一日要被宇文彻杀死的话宁愿自己咬舌自尽,也不想像沈惜言这样绝望。
楚若安微微睁眼,果真宇文彻是个魔鬼,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魔鬼!
“十四!”
宇文彻低吼一声,后者立刻上前,单膝跪地,冒着被宇文彻格杀的危险开口劝道:“王爷息怒!请王爷三思!”
宇文彻不能控制自己暴戾的情绪,在皇宫夜宴上当他听到暗卫带来的消息时甚至来不及向皇帝和贵妃辞别便大步离开了宫殿,他很怕,很怕楚若安真得就这样死在沈惜言的手里!
“放肆!”他双眸一沉,躬身便准备亲自将沈惜言可惜,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有一双冰凉而细腻的手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不可置信顺着那双手看去,只见楚若安困难地睁眼望着自己,然后低低开口道:“带我回去,这里……好冷。”
一刹那,他收起了目中全部的杀气和冰冷,用单纯如星光般的柔软眸光回应着她,然后轻轻将她抱起,忽然觉得她的身子轻如云片,似乎连一棵梅树的重量都没有,他觉得她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越来越轻,越来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