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低扫一眼,依旧微扬着下巴展示着她高高在上的骄傲,双臂如蛇盘着宇文彻的肩膀,带着七分不屑道:“妹妹斗胆替姐姐教训奴才。清晨王爷和妹妹来找姐姐商量生辰时的安排,谁知竟遍寻不着姐姐踪影,这两个奴才伺候不当,打死也不足惜。”
“闭嘴!”周怡怒火中烧,侧首瞪着沈惜言时,如猎鹰双眸般犀利,竟让沈惜言不由得心中发寒,“我平日不与你争,不代表你就可以逾越规矩行事!我既是坐着雍肃王妃的位子,行动何须跟你汇报,沈惜言,你别欺人太甚!”
一番指责出口,整个凝晖园寂静无声。即便窗外日头正好,可园子里的人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大概是所有人都习惯了楚若安的卑微懦弱,如今王妃的气势拿了出来,反倒叫人难以置信,只是,这个言之凿凿,眸光如箭的女人真得还是那个楚若安吗?
“你……”沈惜言不敢看周怡的眼睛,忽然有些心慌语塞,因而只依在还不露神色的宇文彻肩头,蹙眉道,“王爷你瞧,王妃这是生惜言责打她奴婢的气呢!王爷,惜言是担心她的安危呐……”
不得已,周怡将目光转到宇文彻脸上,亦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寒冰一样的冷酷,他的脸俊美得惊天动地,可一双凤目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温度,绛紫色锦袍散发着令人臣服的气势,有那么一刻她竟不觉得腿软,想要朝拜面前的男人。
宇文彻凤目微眯,露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杀气与愠怒,就连沈惜言都不敢再多说半句,只见他轻轻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周怡头顶,整个影子都能将她包围,她逼自己昂首面对,周怡逼自己站稳脚跟不许后退,于是便眼睁睁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嘲讽,然后一巴掌甩了下来。
“啪!”
好疼!
从右颊至耳根火辣辣的疼,甚至耳朵里都一直嗡嗡响个不停。世界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所有人看到周怡紧紧抿唇仰首,以一种高傲不屈的姿势面对着宇文彻,然后唇角慢慢涌出一道鲜血,滴在她素白干净的梨花衫上,分外耀眼。
沈惜言眼角微扬,双眉微微一挑,依旧在向周怡炫耀着自己所受的宠爱。
宇文彻冷冷启唇,声线低沉而充满磁性,只是依然冷若冰霜:“本王现在打死你可算过分?”
那不是质问,而是如同猎人带着嘲讽在嬉笑牢笼里待宰的羔羊。周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有些时候对于尊严的伤害更胜过身体的折磨。
周怡按捺着胸口的怒气,在这种明知是死路的时候还选择鲁莽行事并非勇敢,而是愚蠢至极!惹怒了宇文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否则局势变得更加难以掌握时,她所决定的一切会更难实现!
这么安慰着自己,周怡目光里的犀利慢慢敛去,只是仍然不肯避开他的眼,倔强得望着他,只是口吻略微不再那么强硬:“王爷打死妾身自然不过分,本朝一向尊卑有别。正如沈惜言,即便王爷将所有宠爱都给了她,她也不能恃宠而骄,不将妾身放在眼里,传了出去岂不让有心人误以为王爷不分尊卑嫡庶?”
宇文彻讶然,不过不等他反驳,周怡便后退两步,继续说道:“当然,王爷岂是他人能够随便置喙的?只不过人言可畏,还请王爷莫要因为妾身与侧妃两人而招人笑话,平白给了有心人话柄才是。”
这一番话,周怡说得胸有成竹。她深谙封建制度的腐化,再厉害的人也不能逾越尊卑规矩,所以她的劝慰在旁人听来的确是贤惠大度,一切都以王爷的利益为先,反而是沈惜言,侍宠而骄,不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