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之前已经细细查看过了断命崖下的一切,发觉了一对属于男性的脚印,此刻将拓好印记的白布呈上,禀报:“属下已经查看过,当时王妃跌落山崖应该是被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舍身相救。崖边丛生的松针树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可是属下发现王妃并无任何外伤。”
“楚,若,安。”
宇文彻咬牙,他越来越看不懂更看不透这个女人了,她究竟还藏着多少不被他知晓的秘密,“拍死卫秘密查探,别漏过宝庆堂的萧风。”
“属下明白。”十四起身,为宇文彻将蟠龙披风系好,又淡淡道,“这两日起了风,皇上旧疾复发,沈贵妃已经下令即刻返京。”
“嗯。”
宇文彻微微颔首,不过面前矮几上的升腾的熏香烟雾却在霎那间左右摇摆一番,不过那也是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又如从前。
他唇角微勾,斜睨着左前方,启唇道:“暗影,本王说了多少次别穿华丽的披风,那会影响你的轻功,将来就是害死你的坟墓。”
话音刚落,一道蓝影便从天而降,此人身材精干高大,不过浑身都罩在黑蓝色的披风里,连五官都以蓝纱遮挡,浑身带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正如宇文彻所言,暗影的披风上绣着半开的彼岸花,如火如荼,的确华丽的很。
“主人!”
暗银单膝跪地,声音喑哑如从地狱传来般苍茫:“百合是被冯芷兰送来浮云山,而腰牌和行宫地图则是沈惜言给的,她们一心想要杀死王妃,所以孤注一掷。”
十四当下横眉怒道:“沈家太猖狂了,居然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宇文彻自始至终双眸都没有浮起任何神采,但他不着痕迹挑起的眉峰却泄露了心头的愠怒:“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王爷的意思是不追查下去了吗?”十四顿时醒悟宇文彻的安排,如今沈家独大,自然会生出不敬之心,此时纵容他们便等于是送一道催命符上去。
“沈琥如今手握三军帅印,牵一发而动全身,本王若为一个女子而挑起大齐内乱岂非遭天下人耻笑。”
宇文彻将锦袍穿好,目色中带着几许飞鹰般的狠辣,让人不敢直视。
“传本王的话,立刻格杀玫瑰园所有女人。”他斜斜勾唇,唇角的笑意极浅淡而神秘,“本王很想知道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是,主人。”暗影领命,刹那消失无踪。
而十四却不禁有些替楚若安担心,而今王爷就是摆明了以楚若安为借口幌子不断纵容着沈家,可万一楚若安有个闪失,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返京的路上,楚若安因为受惊过度身子不舒服便独自坐了一辆马车,倒是自在的很。
时近黄晕,大军在城外扎营备膳,芍药端着炖好的燕窝进来看到楚若安还在配置那些各色各样的毒粉,不禁劝道:“您歇会儿吧,奴婢炖了燕窝,趁热喝吧。”
楚若安伸了伸懒腰,芍药盛了一碗端至她面前,扑鼻的香气顿时让楚若安精神一震:“真香!”
“咦?这是什么?”芍药在盅蛊里发现一枝十分轻巧的小竹节。
楚若安从她手里接过来,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而后将竹节掰开,发现里面塞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入夜后,三里外竹林相见。
楚若安匆忙将字条焚毁,这是萧风的字迹,她曾亲眼目睹他开过药方绝对不会认错。
“王妃……”
“嘘!”楚若安心知此事瞒不住芍药,便低声说道:“是我师兄萧风,他一定是担心我的身体,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芍药点头如捣蒜,目中神采清明,分外灵力。
入夜,楚若安与芍药互相换了彼此的衣服,由芍药代替她待在车厢里歇息,自己则挑着灯笼去三里外的竹林见萧风。
绣鞋踏在缤纷而落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四周侵袭而来的冷风钻进她轻薄的衣裳内,骨头都快要被吹冷。
楚若安仔细瞧了瞧四周,未免被人发现只能先熄灭了烛火,然后就着薄弱的月光寻找萧风的身影。
“是本座。”
平稳而富有磁性的这道声线,楚若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一身墨色长衣的寒冽自不远处走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着一身草绿色青衣,眉目间稚气未脱。
“寒……”楚若安笑面如靥,本想直呼寒冽的大名,可想到今日还有别人在场,便很快改口道,“楼主。”
寒冽屏息凝神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虫蚁草兽的气息都捕捉了一番后,才开口解释道:“宇文彻有死卫守在他身边,即便是只苍蝇都难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楚若安越发觉得想要离开宇文彻的掌控是件比登天还难的大事,一时间有些丧气灰心。寒冽看出她眼里的失望后,便将身后的青衣少年介绍给她:“他叫藏刀,是点刹楼优秀的杀手,极擅长隐匿,以后有他在你身边,你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藏刀?”楚若安眸光一亮,看着藏刀望着自己时目中坚定的守候与保护,她竟在霎那间觉得鼻子酸酸的。
藏刀不擅言辞,此刻上前两步,用匕首割破自己的食指,再用同样的方式不顾楚若安的挣扎也划破了她的食指,顿时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他单膝下跪,声音冰冷却还透着少年的稚嫩:“今日歃血为盟,此生以楚若安生死为全部,绝无二心。”
“这……”
面对藏刀惊天动地的誓言,楚若安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寒冽很耐心地替她解释道:“这是点刹楼的规矩,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护卫,即使是本座也再无权利过问他的一切。”
寒冽的神情平淡无波,可就是这样安静的样子越发让那双如北极星般的眼睛更加璀璨动人,他给了她一个以死相护的守卫,也是给了她一份安全感。
那一刹,她迷失在他明亮璀璨的双眸里,怔怔问道:“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寒冽似乎不太适应这样温暖明媚的场景,只能将目光落向远处,不冷不热道:“过些日子本座还有任务要交给你办,你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