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聪明,知晓我今非昔比,如今与我撕破了脸我倒暂时不能拿她怎样。”楚若安莫名觉得心烦,这两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不过沈惜言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沈家有权有势,就算他日我真能将她扳倒,碍于她娘家的存在,王爷未必不会舍我保她。”
芍药又替楚若安加了不少热水,然后靠着浴桶坐在地上抹了抹汗:“王妃,咱们没有显赫的家世撑腰就更应该要争取王爷的宠爱。”
“我才不要,那个魔鬼喜怒无常。”楚若安枕在桶边闭目养神,口气十分坚决。
“奴婢知道您讨厌王爷,奴婢也一直记得蔷薇是怎么死的。可是人生在世,并非只有一朝一夕,在这雍肃王府,如果没有王爷的宠爱那便只能是渡日如年。”芍药想起蔷薇,依然忍不住有些哽咽,“如今,沈侧妃和冯夫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单凭您一人总有难以防备的时候。”
闻言,楚若安陷入了沉默。芍药分析得不无道理,而且这丫头好像也懂事不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忍住没将点刹楼的事告诉芍药。
“反正这日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还不信老天真要让我再死一回。”楚若安扬唇轻笑一声,“芍药,我都快饿死了,你去帮我弄些吃得来。”
“是,王妃。”
是夜,凝香园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听芍药说,沈惜言哭了好久,不但是为了屋子里那众多富丽堂皇属于她的宝贝,更是因为宇文彻竟然破天荒得与楚若安同出一气。
“哈哈哈,王爷安排沈惜言住冯芷兰的院子?”楚若安喝了两口百合莲子粥,听着芍药的讲述笑得极为欢悦,“她心性那么骄傲,一定不会同意去住侍妾的院子。”
芍药笑着为她布了些青菜在面前的碟子里,继续说道:“王妃猜得没错,奴婢听说她这会子还在王爷书房闹呢!冯夫人上去劝了几句还被骂回来,奴婢猜测,王爷一定不耐烦了。”
“谁让他娶了个麻烦回来呢,活该!”
楚若安这顿晚膳吃得分外舒坦,可见食欲和心情也有莫大的关系。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漱口,十四便在门外禀道:“属下参见王妃。”
芍药匆忙将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开门请十四进屋,后者不敢抬眸直视楚若安的容颜,低眸上前的时候只隐约看到她绣着飞云的鞋子,一如她的笑容般,让人神清气爽。
“这么晚过来,可是王爷的身体不好?”
抱怨归抱怨,楚若安还是径直将外衫披好准备随他去看看。
“回禀王妃,是沈侧妃一直在王爷书房生事,王爷命属下前来请王妃过去一趟。”十四已经说得足够明朗,八成还是因为凝香园那事儿。
楚若安一听,斜睨十四一眼,懒懒道:“她的脾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请我过去只会让她更消停不下来。”
十四抿唇:“凝香园烧毁,沈侧妃既不愿意住冯夫人的院子,又不愿意暂时挪去偏院住,所以……”
芍药听出话里的意思,抢先道:“难不成她想住在咱们凝晖园?”
十四沉默不语,只作揖后退出到门外等候楚若安,后者看了眼芍药,冷冷道:“这恐怕又是冯芷兰出的好主意,单凭沈惜言一人,她巴不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那您的意思……”
“你带上披风,一同随我去看看。”
“是。”
夜色朦胧,王府的小径落满了缤纷的落英花瓣,绣鞋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破碎声,而后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沾满了楚若安轻巧逶迤身后的裙摆,蔓延一路的烂漫。
“王妃小心台阶。”十四贴心得将灯笼往后挪了挪照亮楚若安脚下的路,也将他明朗清澈的微笑照亮。
楚若安同样回之一笑,与扑鼻的落英花香相容,让十四觉得犹如置身仙境,迷醉而忘乎所以。
“桂花糕的事查得怎样了?”楚若安长叹一声,对于时时刻刻要将她置之死地幕后黑手,她即便知晓是谁也没有将其铲除的能力。
“找到张根的时候他已经过世多日,属下开馆验过了尸首,是中毒而亡。按时间推算,恐怕那送菜的两人是想将其毒死,才替代他进了王府。”十四越说神情越发谨慎,以他的经验来看,下毒这件事根本就是预谋好的,并且做得天衣无缝。
楚若安闻言,同样觉得事情有些复杂:“越是天衣无缝便越能说明幕后之人非同一般。以我看来,此事不如暂且放一放,等他们放松了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十四神色一亮,连连颔首:“王爷与您的想法是一样的。”
楚若安嗤之以鼻。
书房的灯亮彻通透,淡淡的龙涎香缭绕在空气中,楚若安看到沈惜言正在侧室喝茶,而宇文彻则端坐在案几前处理几分折子,房间的气氛有些冷。
“妾身见过王爷。”
楚若安乖乖行了礼,芍药上前将披风替她解下,露出里面一席淡紫色绣花纱裙,在这安谧的深夜分外多情。
宇文彻轻扫她一眼,目中没有任何情绪:“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不知王爷唤妾身过来所谓何事?”
这样规规矩矩的一问一答足以让沈惜言觉得诧异,何时王爷对楚若安有了这样的耐心?
宇文彻伸了伸懒腰,抬手轻按眉心,淡淡道:“凝香园重建需要些日子,惜言不愿与冯芷兰同住一屋,不如王妃你……”
不等他说完楚若安便大胆截断了这个话题,很成功地又引起了宇文彻的不满:“妾身瞧着王爷这院子就清净的很,而且如果沈侧妃住在这里也更方便伺候王爷不是?”
闻言,沈惜言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她都是敢想想的主意楚若安竟然说得这般轻巧,不过再看宇文彻那渐渐沉下来的目光就知道他有多不悦了。
“你是非要忤逆本王的意思才开心?”宇文彻微微眯眼,周身不寒而栗的气势越来越浓烈。
“妾身不敢。”楚若安来得路上已经想得很明白,她就是说什么也不能让沈惜言住进凝晖园去,那样的话还不如和后院的白虎住一个笼子来得痛快,“沈侧妃不肯与冯夫人同居自然是冯夫人的院子有失沈侧妃的身份,原本让沈侧妃住凝晖园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妾身身体一向不好,近日又喜爱研制些药粉,万一伤着了她岂不又要让王爷担心。而且,沈侧妃向来有专房之宠,住在这里也更能昭显王爷您的偏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