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安轻笑着慢慢推开他的手,笑容之中不免有了一丝尴尬:“我既答应了帮你,自然会全心全意。”
“皇上,姑娘,参汤好了。”小梅端了参汤进来,恰好看到周洛安抓着楚若安双手的那一幕,一时间心生疑虑,“奴婢还做了几个小菜,皇上还没有用晚膳呢。”
“是啊,事情一解决了,朕突然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周洛安心情大好,还不等小梅将小菜摆好,他便径直用两指揭起两片芹菜放进口中,顿时胃口大开,“不错,味道很清淡。”
小梅得到皇帝的赞赏,自然乐不思蜀,当即挑眉道:“那奴婢再去做两个皇上爱吃的热菜上来。”
“天色已晚,记住要清淡些,否则积了食,身子不舒服就麻烦了。”楚若安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才多嘴嘱咐了小梅一句,却不想这一声叮嘱,不但让周洛安心花怒放,更是让小梅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日久生情是常见的,皇上对楚若安可谓是关怀备至,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女子也要被感动融化了吧。
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呢?
“是,奴婢知道了。”
小梅告退,满怀心事出了屋子,而此刻周洛安已经亲自盛好了参汤给楚若安,画面显得异常温馨而简单。
楚若安被周洛安这么一搅和,自然也没有了睡意,加之她还没有想到重整点刹楼该从何做起,而海棠的存在又该如何处理才能不被人怀疑……这些事让她不得不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于是用过晚膳之后,周洛安便提议想下一盘棋消食,楚若安便答应了。
小梅在一旁伺候着,不自觉也陷入了棋盘上的撕杀之中,楚若安对下棋一事并不精通,也是当年在点刹楼萧风闲着无聊便教了她不少,如今对上一向以才子自居的周洛安,自然不是对手。
“不行不行,我不下这里,我要下这里。”楚若安一时情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落子无悔的规则,当即便伸手拦住周洛安黑子的去路,生生反悔了一步棋才算。
“这……你已经第三次耍赖了。”周洛安无语失笑,对她鲜少露出的这一面赖皮分外珍惜,因而才一而再再而三得让着,只是为了看她眸中刮过得那一丝笑意。
楚若安抿唇,侧首轻笑的模样一扫她连日来的病色:“我帮你解决了那么多事儿,你让我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我的棋艺本身就没有你精湛,你要我陪你下棋,难道不该多让让我么?”
“扑哧!”一旁的小梅忍不住轻笑出声,“楚姑娘,你说得很在理呢。”
“哈哈哈。”周洛安顿时笑面如靥,目中闪过精芒赫赫的喜悦之色,“好,好,好,朕该让,朕本来就该让着你。”
“嘻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君无戏言哦。”
许是与点刹楼重新得到了联系,许是她坚信寒冽定然尚在人世,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分外美丽,就连下棋这件看似无聊的事情都能够让她坚持一整夜。
屋子里不时传出周洛安会心的笑声,守候在外的侍卫奴婢很少听到周洛安这么放松的笑声,而这一夜下棋的消息很快就在皇宫里不胫而走,甚至越传越离谱,但唯一不变得是宫中所有人都相信,周洛安喜欢楚若安。
承恩殿。
赫连铁生来的时候,皇后赫连冰儿正在软榻上阖目假寐,侍女青青在一旁燃了药香替皇后轻柔太阳穴,赫连铁生便知她的头疼又犯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赫连铁生欠身行礼,朗澈恢弘的声音在空旷的承恩殿中久久不散,“最近天气反复,皇后娘娘千万要保重自己身子。”
赫连冰儿缓缓睁眼,轻轻朝青青挥了挥手,后者即刻躬身退下:“大哥,你可知本宫这病是因何而犯的?”
赫连铁生早已料到今日妹妹召自己进宫必然是为了他几日前殴打严御使一事,因而立刻垂首,不安中满是抱怨:“那严嵩就是活该!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计较皇上是如何继位的还有什么用?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
一听他这么说,赫连冰儿由不得越发头痛起来,她微微蹙眉,低斥道:“好了!我说你那直肠子似的火爆脾气就不能改改吗?现在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知检点!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们赫连家么?”
赫连冰儿眉头拧得愈发深沉,斜睨浑然不知情况严重的赫连铁生一眼,继续说道:“人家都说咱们仗着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如今连朝廷命官都敢打,日后难保翅膀硬了不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啪!”赫连铁生那爆脾气哪里能听这些流言蜚语,当即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放屁!哪个王八蛋说得!看本将军不割了他舌头!”
“哥哥!”赫连冰儿都快被他气昏过去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既叫人无力又叫人不愿放弃,“你还不明白么!这些话皇上或许如今不会相信,但人言可畏,时间一长,难保皇上不对咱们起疑心啊。”
“微臣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皇后娘娘你不要杞人忧天,皇上是明君,不会像你说得那样糊涂的。”赫连铁生一边结实,一边哂笑妹妹成日胡思乱想,孰不知他这样有勇无谋的样子才是最让赫连冰儿放心不下的。
“哎,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个了。”赫连冰儿抬手轻摁眉心,无能为力之感油然而生,顿时将她多年来的自信和优越感全部打散,“就严御使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那老东西早些死了早些好。”赫连铁生眸光一沉,显然对严御使十分讨厌憎恨。
见此,赫连冰儿便越发觉得皇上说得有道理,若然不能借此事压压哥哥的风头,恐怕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就真得离他不远了。
想到此,赫连冰儿刻意长叹一声,缓缓揉着太阳穴,道:“这两日朝中大臣多数都在谴责哥哥你没有礼数,性子太过桀骜不驯,纷纷上书让皇上严惩。幸而皇上与你自幼相识,也明白你性子耿直,所以一直尽力压着此事不提,但是那严御使接连三日没有早朝,连皇上派去的太医也拒之门外,看来事情若是不处理恐怕难以服众。”
赫连铁生并没有太多勾心斗角的心机城府,一听到赫连冰儿这么说,当即锁眉不展,怏怏道:“那……皇上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