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烟看着他失意的背影,唇咬得死紧,她一定会让他重新爱上她的。
浅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此时,她躺龙吟宫的床榻上了。
她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喜服,挣扎着坐起身,淡淡地唤过小宫女:“替我换了吧!”
宫女默默地取了内衫和中衣来,把一身繁复的喜服换下,浅浅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到帮她梳头的宫女有些眼熟,随口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宫女垂下头,乖巧地回答,“小姐忘了,奴婢正是前些日子来的。”
浅浅想起来了,上次她给自己换过一次香,便不再问了。
目光不期然落到铜镜里一抹绿上面,她垂眼一看,胸口还挂着皇甫夜送的那只玉蝶,伸手想取下来,却不想外头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小姐真是不值,为了王爷那般委屈,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一个宫女忿忿地说着。
这时,另一个声音小声地嘘了一声:“你小声点,不要被小姐听到了,我听太妃宫里的人说啊,王爷以前和太妃可好了,太妃进了宫,王爷还是念念不忘,你们没有发现么,小姐和明太妃长得有八成像,特别是那双眼睛,不说还忘了,我听说啊,王府的书房里还放着太妃的画像,王爷珍贵着呢,寻常人不让碰的……”
后面的话浅浅听不到了,她不想听了,手无意识地抚着那只玉蝶,心里生出疼痛出来,一个用力,就扯了下来。
“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多走这一趟。
身后的宫女吓了一跳,她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当下劝道:“小姐别听那些人乱说,王爷……不会的。”
浅浅苦笑着,伸手摸了摸那玉蝶,低低地说,“是不是有什么区别么,我只是想把东西还给他罢了,以后走了,怕也是没有机会了。”
小宫女不再说什么,只是说道:“外头冷,姑娘还是多穿些。”
浅浅点点头,小宫女就到外头去安排出宫的事了。
浅浅下了马车,看着王府外头,百感交集,轻轻下了车,她转身对跟来的锦儿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
锦儿有些不放心,浅浅淡笑了下:“我不会再这般傻了。”
“小姐,你不要这样……”锦儿快哭了出来,小姐这样让人看了好心疼。
浅浅拍了拍她的手就进了去,王府的下人看见她都吓得不轻,浅浅径自走到皇甫夜的书房里,她看了看,然后转开一个笔砚,她曾经无意中看他转过,只是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现在知道了。
只是太迟了。
她很快就找到传说中的那幅画来,她取出来,仔细地看了,那是几年来的顾明烟,穿着一袭紫衣,明眸皓齿的,确是和她十分地相似!
浅浅呆了呆,手情不自禁地松了,画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
她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她曾经以为,这个王府终是她的家,她曾经以为,那个男人会是她最后的港湾,最后,原来什么也不是。
她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个人,紫衣华贵,刺痛了她的眼。
浅浅苦涩一笑,缓缓蹲下,拾起那幅画,放到书桌上。
皇甫夜哑然道,“你都看见了?”
心底的秘密终是被她看见了,他有无措,有不自在,其实他已经忘了这幅画的存在了,不想有一天,由浅浅亲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浅浅笑了,抬眼看他,“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要拿我当替代品,我做替身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几乎是声嘶厉竭了,纤细的身子剧烈地晃着,像是随时要倒下。
“浅浅,听本王说……”他想上前,但她尖叫着:“不要过来……”
她喃喃地重复一句:“皇甫夜,不要过来。”
他看着她眼里的绝决,方才听人说浅浅来了,他心里狂喜,却不想现在是这种场面,她听说什么了么?
“浅浅,本王从不曾拿你当替身,你就是你。”他有些急切地表明。
浅浅笑得嘲讽,“是么?那么,当日你是怎么受伤的?”
他沉默了下来,再次抬头,轻轻问:“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么?”
“是啊!还有什么用。”浅浅擦了擦泪水,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皇甫夜,我是很喜欢你,但是还没有喜欢到没有底线的地步。”
他看着她,然后缓缓地开口:“你想怎么样?”
她坚定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浅浅……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看过她软弱,看过她无赖,看过她坚强,就是没有看过她这般,似乎是什么也不在意了,执意地要和他划清界线,好像是要彻底地走出他的生命。
浅浅从怀里掏出玉蝶来,唇瓣勾起一个凄美的笑,“我曾想过,它不是在你那里,就是在我这里,现在,怕是它只能有一个归宿了。”
手一松,那只玉蝶应声碎成一片片的,扎痛了他的身体,他的心。
浅浅没有再看他一眼,径自向外走去。
皇甫夜站着,听不到她关门的声音,耳边还回荡着那玉蝶落地的声音,眼前,是一堆碎片,他开始跪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拾起来,捂在胸口……
浅浅到了外头,有仆人小心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坐上马车而去。
到了宫里,浅浅就开始收拾东西,反正她东西不多,师兄已经捎来信件,明日就到了,说起来,她对不起师兄,也断不会和他一起,以后的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浅浅心乱如麻,就连太后走进来也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太后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连忙行礼,太后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哀家三日后生辰,妹妹可否多呆几日?”
浅浅有些为难,在宫里多呆一日,就有可能会碰到皇甫夜,想到这里,呼吸都痛着。
看她不语,太后也放柔了声音道:“哀家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身子还不好,这样走了,哀家总是不放心的。”
浅浅有些动容,她知道太后也是真心对她好,于是淡笑道应了下来:“我再呆几日便是。”
“这才好呢!”太后点头,心里却有另一番思量,今日之事,她听说了,虽是可惜了那块上好的玉石,但是能摔醒玄之也不算枉然。
他就是得吃吃苦头,才知道怜惜妻子。
太后又和浅浅说了一番话才离去,浅浅坐在窗前,看着烛火摇动,心里总有些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