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望去,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前面,浅浅由着宫女锦儿扶着,一脸苍白。
她穿了一件素锦的锻面袄子,身材清瘦惹人怜爱。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支紫玉钗挽了个髻,衬上雪白的肌肤更显娇嫩。
而风清扬站在她身边,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腰身。
方才那一幕,相信都已经看见听见了,一时,双方都有些不自在。
浅浅一双水眸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光亮,她轻轻挣开了风清扬的手,然后独自一人走到皇甫夜的面前。
他定定地看着她,多日不见,她似又清减了许多。
“风清扬没有好好照顾你么?”他发现自己声音很干涩。
浅浅望进他的眼里,看着他的绝世姿容,他一身紫衣华贵,御风而立,一头墨发狂放地披在肩上。
心里有些苦涩,他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但是他们已经是陌路了。
她伸出一只素手,轻启红唇:“王爷方才说了,既是浅浅用过的东西,必是不合宜在留在王爷身边的。”
他怔忡了一下,有些不习惯于她的淡漠和这般彬彬有礼,轻抿了一下唇瓣,“这原本是本王的东西。”
浅浅垂下眼睑:“可是,浅浅要嫁的不是王爷!”
这句话像个魔咒般打破了皇甫夜心里原本极力维持的平衡。
他死死地瞪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般来,久久地,他才冷冷道:“本王的东西,就是烧成了灰,也定当不让他人染指的。”
“来人!”他的目光仍是锁住浅浅,看着她瞬间变得苍白的小脸。
成南上前,皇甫夜唇角微扬,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给本王烧了它!”
“王爷!”成南惊呼着,这可是先先帝御赐的啊!
皇甫夜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成南便不再言语,好吧,反正王爷也曾经用它干过那事了,早就无视先先帝了。
一会儿,在一片火光中,那个造型一般,制作精良,先先帝赐给,加上被浅浅的小屁股狠狠地压过的苏玉枕头化成了一片灰烬……
浅浅站在那里,有些木然地看着,直到最后一丝火星落于尘土,她才回了神,福了一下身子,“王爷既已经选择,那么,浅浅告退了。”
她转身就要走,皇甫夜却叫住了她:“慢着!”
他缓缓走近她,大手忽然往上……
浅浅以为他要摸她的脸,连忙退了一步。
皇甫夜迅速地一把拉住她,把她锁到自己怀里。
浅浅仰着头,低斥道:“快放开我。”
他的手攀上她的容颜,有些着魔地抚了上去,却不曾稍停留,而是一直往上,轻轻一拉,就取去了浅浅头上的紫玉发钗。
皇甫夜一把松开她,然后浅浅的头发一下子散了下来,随风扬起,拂在他们两人间,缠上他的面孔,除了他们,别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浅浅轻笑一声,“我差点忘了,这也是你的东西。”
皇甫夜把紫玉钗拿在手里,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做了这般幼稚的事情,只是觉得她佩戴了他的东西再和风清扬站在一起,很是刺眼!
他苦涩一笑,“本王的东西何止这一件!”
说着,他定定地看着她!
浅浅明白他所指的,她淡然道:“王爷应该不是怀旧之人,否则当日也不会这般狠心了,浅浅不是东西,不能为王爷所拥有,更不会任自己任王爷随意丢弃!”
她不想道出自己的心酸,她只想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言。
风吹得更烈了,风沙迷了所有人的眼,皇甫夜慢慢靠近她,低低地靠在她唇边喃语,“浅浅,不要嫁别人好么?”
浅浅有些惊诧,什么时候她说要嫁人了,难道他不娶她,她就得把自己火速地推销出去吗?
贞洁二字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连屁都不是。
不就是一小片膜吗?
她才不在意……
想着不在意,但眼里的泪水却已经打转了。
他说扔下她就扔下她,凭什么?
抹了抹脸,她昂起头,冲他嫣然一笑:“王爷,怕是不能!”
皇甫夜怔住,尔后也退后一步,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咬着牙道:“本王绝不勉强!”
两具身子分开,浅浅一下子觉得有些冷,但面上却仍是带着微笑:“浅浅自然是知道的。”
如若他真的把她放在心里,又何曾会这般弃她!
敛下眉,她疏离道:“那浅浅告退了。”
皇甫夜站在风中,看着那抹纤影缓缓走向风清扬,他看着风清扬替她理好发,拉好披风,并亲自扶进了轿子里。
当他们和皇甫夜错身而过的时候,风清扬淡淡地点了点头。
而皇甫夜只是倨傲地站着,浅浅的轿子经过时,一股女子的馨香钻入他的鼻息,他深深地嗅了一口,发觉自己很怀念这种味道。
他站在风里,品尝着一种叫失落的苦涩。
是不是,放手的人,比被放弃的人更痛苦!
三天后,天气意外的暖和。
皇甫夜下早朝,正要去御书房里,途中见着一行宫女太监忙着,来来回回的。
“怎么回事?”他停住步子,让江喜去问。
江喜叫住一个小宫女,仔细一看,竟是浅浅身边的锦儿。
“你们在忙什么?”江喜自是端出了一副威严的模样出来。
锦儿一见他,下意识地往皇甫夜的方向看了来,然后吓得脸色发白。
“你这丫头,王爷问你话,怕什么!”江喜看她样子,其实心里有数,对王爷来说,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锦儿抖着身子,垂着头,小声地道:“今日小姐要出宫去!”
江喜瞪了她一眼,回到皇甫夜身边,尽量语气平淡道:“浅浅姑娘要走了!”
出乎意料的,皇甫夜并未大吼也没有大叫,很平静地问:“是和风清扬吗?”
江喜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那很好!”皇甫夜转过身子,又回过头,唤过还在发呆的江公公:“还在看什么,去书房了!”
江喜连忙跟了过去,嘴里还在叨着:“这王爷没有犯病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到了御书房的门口,皇甫夜回过头,“本王想一个人呆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然后门就在江公公可爱的老脸面前关上了。
皇甫夜坐在玉案前,俊美无涛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缓缓地,他露出一抹冷笑:“走吧!云浅浅,你最后不要回来了,这辈子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