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站起来,伸出一手给她,女子仰望着他,片刻后自己撑起身子径自走回屋里。
皇甫夜站着,静静地看着她屋子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
小小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失落的男人和一棵橡树,皇甫夜目光移到上面,想起浅浅临走时候说得话,有些黯然……
她没有再出来!
成南、成北起来后就见到自家王爷痴痴地盯着人家的屋子看,王爷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不可能啊!王爷不会这般重口味啊!成北如此想道。
而成南心里却有另一番想法,只是不便说,怕只怕王爷最后会失望。
此时,外头仍在下着大雨,皇甫夜不知道又站了多久,才缓缓地对着后面的两人道:“我们走。”
啊?这大风大雨的往哪里走?
成北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敢说,只得跟了上去。
三人牵了马,拿了东西便上路了,走得急迫,只因皇甫夜怕自己就此沉沦!
他沾了这个女人的气味,深深地迷恋了,但他却不愿意当她是浅浅的替身,穷其一生痛苦,他也只当她是唯一的妻子。
三道修长的人影顶着雨势,策马离去,灰色的房檐下,一道浅蓝色的纤影静静贮立着,站了更久更久……
三匹白色的骏马停在摄政王府门前,皇甫夜和成南成北往里走时,江喜已经颤颤微微地小跑了过来,一看见便唠叨开来:“王爷,您这一夜没有回来,可把老奴给急坏了。”
“府上有事么?”皇甫夜随口问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成南和成北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
江喜老脸上堆着笑:“没事,能有什么事!老奴就是担心王爷,您看您,一出去,连衣衫都湿透了,成南成北,你们是怎么照顾王爷的。”
那被点到名的两人苦笑了一声,默不作声,谁叫这府里除了王爷,就是江公公资格最老呢!
江喜一说完,皇甫夜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衣服,仍是那套青色的衣衫,只是再次湿透了。
“来人,快给王爷准备浴桶沐浴更衣。”江喜急急地向身边的跟班吩咐着。
皇甫夜淡淡地阻止了:“本王去沐池清洗。”
他已经许久未曾回房去了,自从那里被林霜儿破坏后,他便睡到了浅浅以前住过的屋子里。
“那好!老奴这就去准备衣物。”江喜离开后,皇甫夜淡淡地对成南成北道:“你们也下去换件衣衫吧!记得把衣服洗好,有空还给人家。”
成南的心里悸动了一下,抿了下唇问道:“王爷亲自去么。”
皇甫夜负着手,目光投向远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痕:“美梦,做一次就够了,再多会上瘾!”
成南沉默了一会与成北离开。
皇甫夜正要去沐池,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紫衫丽人,他微敛了神色,唇也抿了些许,变得有些严厉。
那女子正是林霜儿,昨夜听说皇甫夜未曾回来,她听着雨声等了一夜,这会儿听说回来了,连忙过来看看。
“王爷,要不要臣妾侍候。”她呐呐地问。
皇甫夜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用!”
林霜儿苦涩一笑,他对她向来惜字如金,她早习惯了。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只是一直这般拖着,竟拖去了年华,现在她已经不再年轻,她也明白,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福了下身子,她款款离开,皇甫夜未曾多看一眼。
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何必留意?
径自来到浴池里,脱去衣衫,解开发束,缓缓进入温热的池水里。
他半躺在池边,头枕着一只手臂,默默地想着那个让他爱了,痛了的浅浅。
她已经走了五年,这五年,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心死了,这身子也跟着死了。
浅浅,你知道么,昨天我遇上一个女人,我竟然对她有了感觉,我只要闭上眼,便会以为那是你。
可是,我不愿意那般做!
因为你会生气,你本来就已经很气我了,不能再让你生气了。
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在那里,听话吗?
今生是我负了你,害了你,所以,我好好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感觉到我们曾有过的。
浅浅,你不会怪我不去陪你么?
我只是,怕找不到你,也怕找到你后,你仍是不原谅我。
让我这样活着吧!
其实,比死了还痛苦!
你知道么?
那个女子是你派来考验我的么?
看,我没有上当,我说过,我们只生一胎,今生今世,我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了。
皇甫夜想着想着,不由得闭上了眼,梦里,是浅浅离开他的场景,她气若游丝地躺在他的怀里,说着离别,说着恨他。
他伤痛欲绝,仰天长啸,却在那刹那间,怀里的女人换成了那个脸上蒙着黑纱的女子。
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冷冷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拿下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狞笑着问他:“皇甫夜,你不是想看吗?现在你满不满意?”
她手上握着刀,在自己布满刀疤的脸上轻轻划着,笑得惊耸……
皇甫夜,皇甫夜,皇甫夜……这伤是为你来的……你满意了么?
他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大叫一声:“浅浅!”
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之后是一片寂静,他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一片迷漫的雾气,不见半个人影。
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口布满了细汗,他喘着粗气,纵身一跳,扎进了池水里,许久后,才浮出水面,脸上挂着晶莹的水滴。
伸手抹了把脸,他走上岸,江喜早已经随侍在一旁,方才见王爷睡着了,便不敢打扰,却不想见了王爷的梦魔。
江喜有些担忧,王爷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忘怀,甚至还加重了些念想。
这总是一个病根,于身子不好。
他轻叹了一口气,为自家主子着衣,边道:“王爷,皇上请王爷去宫里一趟。”
皇甫夜微闭着眼,呼出一口沉浊的气息,才缓缓道:“是皇上,还是太上皇?”
江喜顿了一下,才叹道:“王爷明明知道的。”
这些年来,王爷和太上皇的关系是越来越差,要不是中间有个太后,怕早就撕破了脸皮吧!
其实说到底,他们始终是不能原谅对方对浅浅做的事吧!
要他江喜看,两人都错了。
这权势再争夺,何苦拿女人来当棋子,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