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鸿轩被震住了,嘴唇抖了几抖,都没有说出话来。
皇甫夜侧目:“皇兄反倒是手软了?”
皇甫鸿轩回过神来,硬着头皮道:“老三都舍得,朕有何舍不下的。”
看着皇甫夜一脸的笃定,他心里如翻江倒海般,他就不信老三真舍得让浅浅去死!
“朕会前去的!”
皇甫夜冷冷一笑:“皇兄是不放本王么?”
“哪里的话,朕只是伤感,浅浅必竟也是朕爱过的女人,总要送送的。”皇甫鸿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而皇甫夜回之冷笑。
深夜的皇宫,寂静却如同鬼魅般!
宫刑处,一张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壶,宫里的管事太监回头准备其余的东西,毕竟是差点要封的妃子,死也得有点尊言,有些东西是不能少的。
他出去的一会儿,从窗户进来一个黑影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壶,把桌上的壶调换了。
他没作停留便离开了。
黑衣人一走,门被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了个纤细的人影,有些慌张,她左右地看了一下,尔后飞快地也摸出一个玉壶来,把桌上的又调开了。
她的眼,紧紧地盯着那装着巨毒的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云浅浅,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活下去了。”她又看了一眼,终是翩然离开。
一切都静默了。
一会儿,管事太监回来,把玉壶用托盘装好,压根不知道桌上的东西被人换成假死药,又换回了鹤顶红!
托盘上还有一丈白布,是用来遮身子用的,还有一个杯子。
他走到门口,两名小太监都默默地跟在后面,这是皇宫妃子不可缺少的体面,死也要死得有证有据的。
几个人走到牢房门口。
皇甫夜和皇甫鸿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皇甫夜看到几人来了,目光中的焦灼才终是舒缓了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都准备好了?”他淡淡问道。
“是!”那管事的低头道。
而后面的小太监一人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了下,皇甫夜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本王和她总算有着露水之缘,本王一人进去便可以了!”
“朕……”皇甫鸿轩也想进去,他总有些不放心,甚至可以说,他也怕皇甫夜真的下了狠心杀了浅浅。
皇甫夜冷冷扫了他一眼:“皇兄连这点小事也不肯成全本王么?”一句话堵住了皇甫鸿轩,只得讪讪在外等着,只是心头那股不安倒是越发地重了些。
他看着皇甫夜走了进去,自己便开始踱起步来,一旁的宫人们都不敢吱声,静静地垂首。
皇甫夜穿过昏暗的牢房,终于在一间牢里看见了她……
浅浅披着头发,正坐着仔细地编东西。
他一看,是一件小小的衣服,目光再移到别处,还是小鞋子,小帽子,一件件地很是精致,可爱!
她自己也知道有孩子了!
心里一紧,即使是假装要赐死她,但心仍是痛,不舍得她太心痛。
他站在牢房门口,很久以后,浅浅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他,不意外的样子。
“你来了?”她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面上,尔后移到他手上的托盘上。
皇甫夜的手抖了一下,不受控制。
他打开牢门,其实这牢房并未上锁,可以想见皇甫鸿轩的处心积虑,但皇甫夜忍住了,一个多月,连悄悄地看她一眼都没有过。
要不是浅浅怀了孩子,他也不会这般急切吧!
进了去,浅浅仍是坐着,仰着头,一头发披着,在这里,她被允许每几日去清洗一次身子,所以倒不也很狼狈,只是素净些,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地,小脸只剩巴掌大了。
“坐吧!王爷!”她静静地说着,面容平和,看不出任何大喜大悲。
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了吧!”浅浅望着地上那堆草梗编织的小衣服,苦笑着,“皇甫夜,我觉得自己很不自量力,很可笑,曾经,我真的以为会有一个男人为了我放弃一切的。”
那日,他那般颠狂地抱她上榻,在宫里,在她快要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妃子时,她以为他心里是真的有她的,可是,终究是错看了。
那些血和泪水交织的过去,在他来说,不值一提罢了。
“是不是古代的男人只把女人当成一种玩物?”浅浅自言自语,像是忽略了他的存在般。
皇甫夜没有听清,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问:“是那次有的吧!”
浅浅低了头,苦笑一声:“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起头,看向他:“你今日来,不正是为了了断我们母子的么?”
他的嘴动了动,选择了不说。
她知道越多越不是好事,好在他们可以有以后,她不知道当皇甫鸿轩说他没有对她如何时,他的心里有多狂喜!
是男人都会在意的吧!
和浅浅正大光明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她在明处一日,便危险一日,也成为他的负累一日!
他与她,都不能有一丝损伤!
他备下了假死之药,等得就是这一天!
他要带她走,走到遥远的边镜去,也许会艰苦些,但天大地大,任他遨游,想来浅浅也会喜欢的吧!
至于兵权,他不是不舍,而是不能舍下!
想到此,目光柔了一些,跪坐,一手轻轻抚过她的小脸,有些心疼,“以后,不会让你这般瘦了。”
浅浅淡淡笑起来,自嘲地说:“我还有以后吗?谢谢王爷抬爱了,浅浅怕是消受不起了。”
自那日起,她心中再无爱,也无恨!
她甚至想着,她死了,会不会在现代醒了来,会不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会不会又是一条好汉了!
会不会忘记一切,忘记一个叫皇甫夜的男子给她的一切伤害!
她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她算什么现代人,她在这里连个畜生都不如!
浅浅冷着脸,头猛地别过去,不让他再碰她。
“王爷,如果没事,浅浅可以走了么?”她的目光如水,只不过是死水。
皇甫夜看了看她,终是没有解释,而是从容地从玉壶里倒出一杯,递给她:“喝下去便不会痛苦了。”
这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无色无味,人喝了会有三天呈假死状态,而且不伤及腹中的胎儿,所以他放心地予她用了。
只是浅浅听这话便是另一层意思了,她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凑到鼻端,一股强烈的气息冒了出来,她苍凉地笑了,举起杯子,眼直直地看着他,“我能再叫你一声玄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