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谁也不敢乱动,都老老实实抱着头蹲在床上,从眼角观察事情发展的情况。
监管警察进来后看到横肉倒在地上,马上命令两个武警将他抬出去送医院抢救,然后又询问是谁动手伤的横肉?全号子的人不约而同的全部指向了小二蛋。监管警察又命令武警先将小二蛋带出去暂时关押起来。
立刻有一个武警上铺去抓小二蛋,小二蛋拼命地挣扎,嘴里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死活不肯下来。上去了几个人都拉不动他,最后一个武警用枪托砸在他的后脑上,将他砸晕了过去,硬生生的从号子里给拖了出去。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这暴力的一幕,却没有人敢吭一声。
小二蛋被拖出去后,监管警察叫起心岩,开始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心岩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看到的全部告诉了监管警察,自己和小二蛋又不是什么特别要好的关系,没有必要替他隐瞒,况且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了。
地上的血迹依旧很明显,白色的脑浆就像是一碗洒在上面的豆腐脑一样,看上去是那么的恐怖,甚至有一些恶心。心岩想不明白横肉的脑袋怎么会那么脆弱,磕了一下就变成了这样。难道他的头是鸡蛋壳做的吗?还是说小二蛋的力气真的就那么大,可以一下就把人的脑袋弄碎。
看守所的所长也赶过来了,他看了现场之后变得异常的愤怒,跳着脚大骂那些监管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被骂的人老老实实地站着,毕竟这里所长最大。所长骂了半天才停下来,也难怪他这么生气,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样的事,他是逃脱不了责任的。虽然横肉是一个犯了罪的人,但他罪不至死,生命安全还是应当受到保障的。现在他只能祈求横肉能够化险为夷,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上司交代。
医院的消息传来了,横肉死了!都成那样了,不死才真的是奇迹了。所长就像疯了似的,把在场的几个监管狠狠地踢了一顿,还不解气,把矛头又对准了心岩他们,吩咐监管给所有人都带上戒具,并且两天不许吃饭。
很快一大堆手铐和脚镣就被抬进了院子里,大家排着队出去领取自己的惩罚。心岩是第一个,看着监管拿着铁锤和铆钉把脚镣死死的砸在自己脚腕上,心岩真是觉得冤得慌,什么都没干,还落得这下场。真是祸从天降。
号子里原来一共有十三个人,死了一个,带走一个,还剩下十一个。现在这十一个人全都带着手铐脚镣,排队站在墙边,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就像是十一个等着被枪毙的死刑犯似的。
公安局的人也来了,心岩又见到了被抓时审讯自己的那两个人,他们来到现场勘察了一番,然后又对地上的血迹以及暖气片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不一会,号子里的人就一个个的被叫到办公室接受审问。
轮到心岩时,他发现自己突然不会走路了,脚上戴着脚镣还真是麻烦,走快了会绊脚,走慢了脚脖子磨得生疼。从号子到办公室并不远的距离,心岩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进了办公室,审问的警察还认识心岩,跟他打趣道:“怎么,这才来了几天,镣子都砸上了?”
“关我什么事啊?什么都没干,糊里糊涂就戴上这玩意了,冤都冤死了。”心岩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都是难免的。进来这些天过得怎样啊?”警察询问心岩的近况。
“在这里关着能有个好吗?吃又吃不饱,睡也睡不好。”心岩发起了牢骚
“呵呵,你当来这里是来旅游呢,要求还不少。号子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进来这些天了,应该不倒马桶了吧。”警察还挺关心心岩的。
“主要就是饿得难受,别的还好说。号子里倒没人欺负我,马桶一直都是别人倒的。”心岩回答道。
“没被欺负就行,刚进来班规的滋味不好受吧?”另一个警察又问道。
“我也没过班规,就刚进号子的时候挂了几分钟,意思了一下。”心岩有点得意。
“连班规都没过?你现在睡几铺啊?”看来那警察对这里的门道还是很清楚的。
“三铺。”心岩不明白他们问这些干嘛。
“行啊你小子,有两把刷子,这才来了几天,就混上八仙了,不简单啊。”警察一听心岩睡得是三铺,有点吃惊。
“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安安稳稳的呆着,平平安安出去才是最主要的,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痛快,给自己惹下大麻烦。”警察安慰着心岩,怕他思想上有什么包袱,再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放心吧,我做的事就该我承担责任,肯定不会有别的想法的。”面对警察的关心,心岩很感动。
“你能这么想最好。咱们言归正传,说说你们号子今天发生的事吧。”警察点点头,说起了正事。
于是心岩又把小二蛋和横肉的事说了一遍。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再加上目击者又多,大家说的都差不多。警察也就没有再详细的询问,简单的提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让心岩回去了。
所有人都问完后天已经黑了,铁门一关,号子里就剩下了一帮傻眼的大老爷们。这突然多出来的手铐和脚镣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的麻烦,稍微一动,号子里就是“哗啦啦”一阵响。尤其是睡觉时,连衣服都没办法脱,一翻身脚镣就有可能砸到别人。本来就吃不饱,现在又被罚两天没有饭吃,真是炼狱般的生活。
第二天一打起床铃,号子里就像奏起了交响乐,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摔倒的、尖叫的。铁链的……连绵不绝。
收拾完以后,新的任务又来了,全号子的人排着队去每个院子里转一圈,就像是游街示众似的,一个个的低着头让别的号子的人参观。
走到最后一个院子,一进门心岩就觉得这里和别的院子不同,再一看窗口趴的全都是长头发的,原来是女号。心岩正奇怪呢为什么看守所里只有两个女号?走在前边的宁哥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两眼直直的向窗口看去。
心岩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窗户正当中有一个女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半边脸,但即使是这样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美貌。此时她也在呆呆的看着宁哥,一看两人的样子,心岩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的应该就是宁哥口中的尹玲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心岩觉得语言已经不能表达什么了,只有他们的眼神,才是最真挚的交流。随行的监管不耐烦了,催促着宁哥快点走,宁哥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迈步朝前走去。那一瞬间,心岩看到了尹玲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那么伤感,悲哀,绝望。
心岩几乎也要流下泪来,他们虽然是犯了罪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不是感情了,或许只有他们的爱才是最真诚的,是用生命来见证的。
也许宁哥应该谢谢小二蛋,如果不是他杀了横肉,那么宁哥和尹玲可能此生都无法再相见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的残酷。
戒具整整戴了一个星期才被摘下来,每个人都有种重生的感觉,快乐的活动着自己的四肢,仿佛是在证明它们又重归自己了。
横肉已经死了,小二蛋也肯定得为他偿命,心岩挺为他们感到不值的,只是一件小事,两个人互相让一步也就完了,可是却弄到这般地步,一口气,搭上了两条人命,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