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清并不诧异凌慕风的回答,因为早在前世,柳若清就已经看清了对方的脾性,只把朝廷放在一切的前头,连这府上之人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更别提一个才相处不到一日的女娃了,加上这人做事向来严谨,说起话来自是不会留甚情面的。
“为何?”可此刻柳若清却突然生出些恶作剧的兴致,非但没被这句话打击到,反而抬起头,一脸懵懂地看向凌慕风,显然这时的神色方才有了些五岁孩童该有的稚气。
“一来你无甚武艺在身,二来你还非我阁中人,三来,你若是不能这府上的下人信服,又如何要我认同你的存在?”凌慕风口中虽说着这等话,面色和语气中却并无半分轻视之意,仿佛只是在说“到了晌午,所以该用午膳了”一般。
“如此,我是必须让那些人信服才好?”大大地眼睛疑惑地看向凌慕风,胖乎乎的小手则指向屋外。
凌慕风不语,只郑重点头,如此而为,确是为难了这个才五岁的小娃娃,可先前这人的举动着实太过让人觉得诧异,待会儿还得让夏廉去查查这人的底细才好。
“若是让他们信服了,我便是这里的主子了吗?”柳若清眨了眨眼睛,确认一般发问。
凌慕风再度点头,自己这次应该是没看错人吧?虽说对方是个女子。
这次柳若清也跟着点了点头,接着回身往屋外走去,院中那些个下人自然是听到了这二人间的对话,此刻见小人儿走了出来,自是一个个带着不同的表情纷纷打量过去,更有人面上已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只等着看小人儿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小小的身板就这么停在门前,往前跨一步便要出屋了,可柳若清偏偏就不动了,众人还有些疑惑,就听得小人捏着清脆稚嫩的嗓音开了口:“不知我要如何,才能让你们信服?”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饶是那些人早已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了,也被这句话震得一愣,随口才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年纪小,不懂武艺,也无甚才艺,若这样讲自然是很难令这么多人信服的,”柳若清故意点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为难地开口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虽然有些幼稚,但却可以试一试,只是……不知大家可有甚更好的法子?”
众人听了这番言语,心下好奇,便只等着小丫头把话说完。
“既然大家都不开口,那只好用我想的这个法子了,”柳若清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地接着道,“方才副阁主和我说这府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主子,另一种则是下人,我看你们的相貌皆是大同小异,不知该如何区分开,后来再一想,竟真有些不同之处。”
一院子的人,加上厅堂里的两位,都在认真听这小娃娃说话。
“我发现,副阁主和那位是在屋里的,而你们……都是站在外头的,”柳若清眯起眼睛笑了笑,愈发显得天真无邪,“想来这也就是主子和下人的区别了,现在我是站在这屋里头,不过再往前迈一步也就出屋了,你们若是不信服我当你们的主子,就过来把我拉出去如何?若是没人动手,我只当你们是默许我做你们的主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小人儿看着单单纯纯的,怎么说出的话,倒像是在算计人呢?这一来,小人儿既然已经说了那在屋里头的都是主子,这要是把人给往外拉,那岂不是对主子动了粗,也是对副阁主的不敬?且小人儿就这么无害地站在那儿,哪会真的有人走过去粗暴地把小人儿拉出来呀,这人……真是太狡猾了!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有人来拉自己的柳若清有些骄傲地笑了,又回头看了看凌慕风:“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算是这凌府的主子了吧?”
凌慕风含笑对上柳若清狡黠的眸子,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没看错人了。
这边夏廉也是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柳若清的小胳膊,心中念叨着这人确是习武的体格,嘴上说的却是:“现今还不是主子,而是少主人。”
柳若清忙把疑惑的目光投给凌慕风,少主人又是什么意思?
“若清,以后你便唤我干爹罢。”凌慕风认真地点了点头,认真得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呵,竟然是干爹吗?柳若清自嘲地笑了笑,难道当真是命运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