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是有话要与老夫说?”老大夫也是有眼见的人,见柳若清把人都支走了,他这方便开口询问。
“大夫,您看家父的病情……”柳若清对凌慕风的病情已经了解,脉相也已经知晓了,此时,她想再听听大夫的。
“不瞒小姐,老夫医术不精,为今也只能医治到这个地步了。”老大夫也并未隐瞒,他只能尽力而为。
柳若清沉默了片刻,道:“大夫,我想跟您要上几味药草。”
“小姐尽管开口。”老大夫并没有多言其他,大户人家的事岂是他一个老大夫该多问的。
柳若清要了几味罕见的药草,其中一味还是有剧毒的。也巧了,这几味药草老大夫家中都有。老大夫要离开,说是会派药童送药过来,柳若清也允了。
这几味药单用效果不明显,但是配在一起用,药效就十分的强烈,而且正对凌慕风此时的症状。因为凌慕风在她昏迷之后,被人下了毒!
柳若清并未大肆宣扬凌慕风中毒之事,只是她开始防范每一个能接触到他的人。包括管家夏廉,就连那个老大夫也在她的怀疑之内。
珍儿拿来了吃的,还有一碗黑棕色的汤药,柳若清浅尝了一口汤药,细品了下,没有加什么料,这才大胆的喝了下去。吃的东西并没有动,而是转头对珍儿吩咐。“今日开始我都会在这里照顾干爹,以后吃的用的全都经由你的手来做,不允许假他人之手,明白吗?”
珍儿先是一怔,随后忙道:“是,小姐。”
柳若清又道:“去我的首饰盒里拿一只银簪来,以后每一样东西都要试过了才能用,就连碗筷都不能放过,记住了?”她的声音冰冷,听的珍儿后颈直发寒。
“这件事不许让别人知道,不然这个府上就不会再有你了。”最后一句柳若清说的云淡风轻,但偏偏这一句最是骇人,珍儿哪里敢说个不字。早就知道小姐是个不一般的人物,现在她是终于体会到了小姐的可怕。大户人家死上两个婢女下人本就不是什么事,更何况是凌府这样的人家,连查问的人都不会有,死了就死了。
“珍儿明白,珍儿不会乱说。”珍儿低着头立在一边,不敢多言一句。
柳若清就在凌慕风这里歇下了,次日一早,夏廉便前来探望凌慕风,他已经知道柳若清留下的事,也未作反对。
“你们都出去,我与夏管家有话说。”柳若清也早醒来了,在窗边架起了简单的炉子,上面煮着药。柳若清不放心别人,只得自己亲自动手来熬。
夏廉让跟来的人都出去,然后他走到柳若清的身旁,等着柳若清吩咐。
“夏管家……”柳若清将目光从药壶上移开,看向夏廉。夏廉一脸的严肃,目光平静,并不能从他的眼中看出过多的思绪。
夏廉站在那里,等着柳若清的下文,他不知道柳若清想说什么,他猜不着。
“夏管家,你与干爹相识几年?”柳若清微笑着询问。
夏廉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之意。他并未开口回答柳若清,在他的眼里,只有凌慕风是主子,而柳若清这个少主是随时都可以被取缔的。
“夏管家不必防备于我,我只想知道在这个府里,有几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柳若清嘴角边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她用筷子扒拉一下药草,继续道:“人在转身的时候是防范最为薄弱的时候,因为后背没有眼睛。我只想知道若是干爹背转于你时,你可会拔刀相向?”
这一次夏廉没有再沉默,他已经明白了柳若清的意思。柳若清是不信任他,或者说柳若清不信任府里任何的人。而他是第一个被探问的。
“小姐,我与家主相识近十年,凌府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只有我这个管家是从未变过的。家主若是背向于我,那我便是家主背后的眼睛,防一切该防之人。”夏廉这话说的很轻,竟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话中带着对往事的回忆。
柳若清点了点头,但是语气却是十分严肃地道:“夏管家,我干爹中毒了。”
夏廉本来还陷在过往的回忆里,柳若清的话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他从回忆中劈到现实。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问:“家主中毒了?怎么可能?”
“你小一点声,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吗?!”柳若清训斥道。
夏廉微躬了身子,挨的柳若清近一些,小声问道:“小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瞒夏管家,我曾经学过一些医术,偏巧就诊得出来干爹中了毒。”柳若清也不隐瞒自己会医术之事,她想过了,就算将查出凌慕风中毒一事推到那老大夫身上,只要夏廉派人一问便知道她在说谎,到时反而会惹来夏廉对自己的怀疑。所以,她想还不如现在说出来的好。
五岁的孩子学医术,还能查出来连老大夫都未查出的隐患,该说是她太聪明,还是说她这个人孩子太过诡异。
好半晌夏廉都没开口,他震惊于凌慕风竟然中毒了,要知道凌慕风本身使毒就是高手,他常年用毒,身子不说百毒不侵也差不哪去,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中毒呢?还是被柳若清发现的,这更是值得让人怀疑之事。
“夏管家有话但说无妨。”柳若清见药已经熬好,手上垫着布将药壶从炉子上面端下来,小心地将药倒进药碗里。
“小姐,你被家主带回来之前的事全不记得了吗?”夏廉觉得依柳若清这般聪明,不可能本领全都记得,偏偏忘记自己还有家人一事。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柳若清抬起小脸望着夏廉。“干爹救我于火坑,我便是得了一个新的人生,至于以前怎样,何必计较。”
柳若清拿着扇子扇着药碗,想令药汤尽快地凉下来。“夏管家,你年纪稍长于我,懂的道理自然比我要多。我虽然小,只知道一点,就是人不能违了自己的心,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
今日柳若清说了许多埋在心里不想说的话,一是事态所迫,二也是因为夏廉在凌慕风的身边时间最长,将来她与夏廉的接触定然也不会少,她不希望夏廉一直防着她。
“就算你也背叛干爹了,我也不会。”说完这最后一句,柳若清端了药碗到来到凌慕风的床前。拿了汤勺一勺一勺的喂凌慕风,耐性十足,一丝不耐烦都未露出。
夏廉只是看着她的动作,他在思量着柳若清的话,今日的柳若清与平时太不一样,虽然当初她进府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全府一个震惊,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姐,太与众不同。而她的身世,她所说的话,不得不令他深加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