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他怎么这么无耻啊?钦点点急忙拉住他,想发火又怕真惹毛了他,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露宿街头。“一起就一起嘛……”
少年满意的笑了。
说是一起睡,但也不是真的睡一起。少年熟知她的习性,没有勉强跟她挤一张床,只是不睡一张床,他也没戒掉毛手毛脚的坏习惯,逮着机会就拿她调戏一番,钦点点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只能在心里暗暗诅咒他来泄愤。
第二天,天气晴好,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听客栈老板和小二闲聊才知道今儿是十五。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十多天。
少年在屋里呆不住,非要拉她出去转转。钦点点也想出去,西境的风俗仍有一部分沿袭自夜郎,与中原稍有差别,节庆习俗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可是她又担心到处乱跑会被夜阡陌的人发现……
“你猪脑子啊,找小二借套衣服,扮成男子模样出去,谁认得你是谁?”
聪明啊!
钦点点去找小二借衣服,少年在楼下等她,不一会儿,她就穿着粗布男衣跑下来,欢欢喜喜的拉着他上街。
她对夜郎古国慕名已久,不仅因为这个国家悠久的历史,还因为有关于它的那些神秘而美丽的传说。虽然夜郎国早已不在了,可是仍然有许多建筑保留了下来。
隋原城内的八宝佛塔,城外的夜岚行宫,还有亡国之后被弃用的隋原城旧址……在西境,有半数成以上的百姓都是夜郎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可是这一路走来,钦点点却没在街上碰到几个夜郎人。
“夜郎人不过元霄节吗?还是他们的习俗是在这天不出门?”
“不是不出门,而是不被允许出门。”
“不允许?为什么?”
少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轻蔑的瞥她一眼。“亡国之奴,没有资格与齐人享受同等权利。”
钦点点错愕,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没有注意到吗?住在城里的都是齐国人,偶尔有几个夜郎人,也都穿着南齐的服饰,行事低调。”
没,她没注意到。“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带着讽刺意味笑了笑。“等哪天南齐亡国,你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钦点点不信佛,在佛塔外面转了一圈,就出城去了。行宫距离隋原城较远,而且听说那儿有卫兵把守,不许外人进入,于是他们就直接往旧城去了。
鉴于隋原城的兴盛繁华,她原以为旧城只是比新城规模小一些,建筑年月久一些,应该也是十分热闹的地方,但是到了这里,她只看到一片荒芜,零落的枯树,与一块一块的残垣断壁,冷清,寂静,如同一个坟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南齐的百姓生活安乐,即使是小七那样的穷人家也有结实的屋子住,但是这里,许多人家只有一面避风的墙,他们就在这里生活……
“我说不来吧,你非吵着要来。”少年把手举起来,枕在脑后,闲闲凉凉的说:“真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这样子啊……”说话间,一群孩子从侧面冲过来,这么冷的天,他们身上就披了一块麻布,露着一半肩膀,光着脚丫。钦点点停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怔怔出神。
少年走着走着,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见她在发呆,又走了回来。“这地方自古就是战场,地底下埋的尸体都地面上的屋子高。你别看着这些人可怜,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狠,不知杀了多少齐人。”
“可是他们都是老人和孩子……”战争早就结束了,齐国的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为什么他们却还……
亡国之奴。
这四个字跃入脑海,此时,她方才明白其真正的含义。
齐国战胜了,她可以看到胜利带来的繁荣,可是对夜郎人来说,却是国破家亡之恨。国家可以灭亡,土地可以易主,但他们却永远不会成为齐国的子民。
“别傻站着了,走吧。”
旧城中央有一块空地,一位婆婆坐在高台上,环绕她的是一群年轻的妇孺。她们似乎在为什么事祷告,气氛十分低迷。
也是这会儿,钦点点才发现,这座城里没有一个男丁。
“齐人!滚出去!”
一粒石子飞来,伴着童稚的怒喊声。
少年帮她挡住了石子,对着小孩子瞪眼。“你再扔一下我就把你的脖子扭断!”
小孩子吓哭,跑回到妈妈身边。
“你干嘛吓唬小孩子啊!”钦点点用力打了他一下。
“我不这样她会害怕?”
“凶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很长脸吗?”钦点点狠瞪他一眼,跑过去向小朋友道歉。“对不起啊,刚才那个哥哥太凶了,我教训过他了。”
孩子的母亲搂着大哭的女孩,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钦点点见她不愿与她交谈,又说了一声对不起,准备离开。
“咳咳……”
钦点点听到孩子的咳嗽声,停了下来。
孩子的母亲惊吓的捂住孩子的额头,碰触到滚烫的温度,慌忙抱起女儿跑到婆婆面前。婆婆查看了她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孩子的母亲绝望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其他的妇人纷纷向天祈祷,伏身磕拜。这时,钦点点看到高台下面用草席盖着什么东西,想起刚刚那位母亲的反应,马上意识到那是什么。
城里的孩子染上了一种病。
“喂,走了。”少年不耐烦的催促。
钦点点没有理会他的催促,又跑了回去。“这个孩子,可以让我看看吗?”
孩子的母亲停止了哭泣,呆望着她,片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婆婆。婆婆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钦点点获得许可,立即抓起了孩子的手,她的掌心密布着许多像疹子一样的红点。看完了手,她又让孩子的母亲帮忙,看了一下她的嘴里面,也起了一样的疹子。
“婆婆,这位嫂子,我不是大夫,没学过医术,可是我师父是很厉害的大夫,我见过她给人治过这种病。”钦点点面容凝重。“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试试吧。”
城里突然出现这种病症,感染的多是孩子,城中唯一懂医术的婆婆治不了这种病,她们只能看着孩子们慢慢死去。
她说,她有办法治。
在场的妇人都拿不定主意,把希望寄托于年迈的婆婆。
婆婆叹了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问:“你能治得好她?”
“我不能保证。”钦点点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