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把他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魏氏成亲之后,他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恰巧被郑昭救下。郑昭劝解他的同时也挑拨起他的仇恨,于是他听了他的话,出家成为少林弟子,后在师傅的引荐下到魏府做法事。魏青不常在家中,他与魏氏时常见面,旧情复燃,他利用她贪财的弱点,指使她下毒杀害魏淳,毒药是郑昭给他的。
“郑昭怎么会有焚冢?”她说的这些,她差不多都猜到了,只是焚冢是药谷才有的毒药,郑家父子是如何得到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问。”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郑先富栽赃无尘公子,挑拨武林追杀他,而后又吩咐我暗中除掉五岳门派的人。”
陈满听到这里,握拳怒击桌子。“竟然真的是郑先富!”
“他想要独霸武林,必须除掉这些对他有威胁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缘说的分外淡然,哪怕他手上染了这么多人的血,此刻他仍如此平静,平静的麻木。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没有,郑昭每次传令都是与我见面。”
钦点点咬咬唇。“你再好好想想,一件也没有吗?”
了缘十分肯定的摇头。
“那我当时在山庄碰到你,你和那些人在那里做什么?”
“郑先富在边境采购兵器,经过几处中转运到山庄,以前这件事是由郑昭亲自负责,可后来他不便露面,就由我来办。”
这么说,那些兵器的确是藏在后山……可是当时她和少年进去并没有看到……玄机怕是出在密道。“郑先富要那么多兵器做什么?”
“不知道。”
钦点点知道他不会说谎,就算郑昭信任他,愿意告诉他,他也没有兴趣问……她还是没有得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了缘沉默了会儿,好像又想起什么。“有一次,郑昭把我叫来,他正和郑先富在书房谈事,我听到他们在说……等他做了盟主,武林就听从他的号令,到时富贵荣华指日可待……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另有谋划。”
是啊,武林盟主说到底就是个空名,人家不会因为你是盟主就捧着大把金银来讨好,跟富贵荣华扯不上啊。他们得到盟主之位必定还有下一步,但是这件事却教江琛破坏,下一步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了缘没有半句隐瞒,只是他们仍旧一无所获。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她没有想到他们的行事会这样谨慎,传递消息当面口述,不留只字片语。如今郑先富死了,知情的人就只剩下郑昭。可是郑昭在哪?会不会已经被灭口?
要挖出这个秘密真不容易。
钦点点回屋补眠,躺在床上脑子里却被各种信息占据。大多疑问都有了结论,只除了神秘人的身份,神秘人的目的。
过往发生的片段,一个一个在她脑子里闪过,她忽然想起,江琛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虽然这件事与飞剑山庄没有关联,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武林正派的宣战,是夜阡陌的真正目的,大闹武林大会就是个幌子。他要江湖乱,挑起事端,惹恼武林,引发全面战争。
从一开始,江琛和前辈们就知道飞剑山庄的预谋,不然他们不会带她去魏氏的屋顶偷看,江琛知道魏盟主会死,知道郑先富会举办武林大会,他们坐视了魏盟主的死,却阻止了郑先富得到盟主之位。
为什么。
如果他们想要阻止郑先富,就该在一开始阻止魏氏下毒,那样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是他们没有阻止,岂不是前后矛盾?
想到这儿,钦点点的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盯着床顶。
前辈们对她很好,江琛更是像守护者一样跟在她身边,他们对她没有恶意,这点毫无疑问。可是因为魏盟主的死,她和师兄被追杀,差一点就送命,他们若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为了她好,就应该阻止魏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好吧,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想到罪名会诬赖到师兄身上。这样解释也合情合理,可她隐约觉得他们是知道的。
钦点点长吐一口气,清空脑子里的杂念,可是刚要闭上眼睛,又被其他的事打扰。
她曾在皇上面前把郑先富好一顿夸,那些话是她胡扯的,可现在想想,郑先富的举动存在许多不合理。
武林大会上,夜阡陌已经胜了,按事先讲好的规矩,盟主之位该是夜阡陌的,但是郑先富却冲了出来,拼死被毒打一顿。
江琛说过,夜阡陌要的是江湖大乱,要是他做了盟主,就无从乱起了,但是郑先富挨的这顿打,却激起了正派的愤怒,这才有了后面的殊死一战。
因为有郑先富的自我牺牲,才成就了武林大会落幕的精彩篇章,才揭开了正邪大战里程碑一般的序幕--现在再来琢磨自己的这番话,简直就像是郑先富在给夜阡陌出力……
钦点点被自己的推断惊住。
她只是偶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应该是她想错了!郑先富和夜阡陌怎么看都不是一伙,不可能有关联……
但要是有,那就是不得了的事!
按之前郑先富的计划,他会获得盟主身份,就等于代表了正派,假设他和夜阡陌是一伙,一正一邪,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江湖要乱就乱,要和睦就和睦,全凭他们说了算。所以,当江琛争得盟主,夜阡陌出来大闹武林大会,是为了补救,从而达到他最初的目的!
老天,信息量好大,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一时之间,凌乱的信息满满挤在一起,一个一个疑问找到了答案,但又飞快被下一个覆盖,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迫接收信息的容器,虽然这些信息是在她的脑子里面,但是它们却不受控制,甚至于她无法捕捉到一个清晰的结果。
如此混乱了很久很久,她听到江琛叫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怎么了?”江琛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对。
刚才她想的那些都是在做梦?有时候想事情想多了,是会有这种情况,梦里把清醒的疑问想的清清楚楚,条理分明,然而等到醒了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因为是梦,所以牵强的地方也变得合理……搞半天她是在做梦。
钦点点拍拍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暗自好笑。“我以为我突然变聪明了……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聪明……哈哈……”
江琛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