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看来你还是不傻嘛,我本该料到你有强大的读心术,要发现这些破绽并不难。”麦杰斯不以为然地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阻止我么?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老家伙,你总是处处针对我!但我还是不计前嫌留你的老命,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要不是看在你小时候细心栽培我的份上,我早就一掌劈死你了,你自己都是个泥菩萨,还想来管这趟闲事,我看你还是知趣点赶紧滚吧!”麦杰斯毫不客气的回敬。
老祭司沉吟不语,这么多年来在夕阳部落中本本分分地过来,他心目中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出人头地的时候,那种舐犊情深让他放下了对一切权欲和地位的争夺。
麦杰斯喝道:“怎么还不走,难道你当真要阻止我?”
“不是……”老祭司那双慈祥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内心里一阵纠结,按原则来说,古老的民族所流传下来的传统思想已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保护帝喾灵魄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另一方面,对于儿子的绝对宽容又让他动摇了自己奉为圭臬的原则,他现在很矛盾。
“不错,就算我揭穿了你的计谋,也无法对你怎样……”老祭司只能黯然垂下头,“如果我将你送到族民中接受制裁,唯一能够得到的下场,就是让我们一家人都成为历史的罪人……”
“那你想怎样?”麦杰斯似乎对他的转变有种待调侃的嘲讽。
“谁让我是你父亲呢,”老祭司叹了口气,好像终于鼓起勇气放开了束缚自己的那些心理压抑,朗然道,“既然都成现在这样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麦杰斯喃喃道:“你……当真是……我的父亲?”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只能将错就错,快些将帝喾灵魄取出来,我只希望自己在你成长的路上不会成为阻碍。”老祭司真诚地道。
在麦杰斯的心里,血缘关系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重要,只要没有人阻碍他,他就免得多下狠手。
为了去打消儿子的戒备之心,老祭司主动走上前去帮忙。
但那帝喾躯体上不断喷涌出灼人的热浪,却让人难以靠近。
老祭司却毫不介意,他一双骨瘦如柴的枯手搭在了帝喾那透明的胸膛上。
瞬间,老祭司只觉双臂被卸掉了一般传来尖锐的疼痛,嘴里发出哼哼的低吟。
麦杰斯看得出他是使出了大力气,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除,问道:“帝喾的身体会发热,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寂灵之树本能的抵抗,在未到望日之前,帝喾的躯体上都会覆盖有极强的‘镇火封印’,这个封印吸食了无数亡灵的魂力,累积了千万年,所以防御也极为坚固,我们必须要将整棵寂灵之树撬动,才能使这封印不攻自破。”
麦杰斯对老祭司的这一通胡天乱地的讲解不感兴趣,只怪他年老不中用,大喝:“你让开!让我来!”
话毕,那麦杰斯两手运气,两道光刃便从他的手中锋芒毕露,他双手一挥一捺,空气中便飞旋出无数道风刃,狠狠地斩在那错综复杂的树根上。
“夜月光斩……没想到时隔多年,你终于练会了这一招。”老祭司眼看儿子的这一招的效果弥天盖地,那千万条钢铁般的树根全数都被破开了裂口,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
那些树根藕断丝连,突听得“噗”的一响,数千道红光同时冲天而起,就像是火山爆发溢出来的岩浆,那些浆液从树根里喷射出来,释放出烛天焚地的能量。
一个窒息的狭小空间瞬间变为了炼狱,那些浆液粘在石头上,炽然便将山石熔为乌有。
眼见汁浆如洪水一般斗涨,二人的足底布靴被沾及的地方瞬间便被烧焦,而那封印上不过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不一会儿便消匿无影。
老祭司心下大惶,大叫:“不好!”
连忙从衣袖里捧出那面“帝喾之眼”,瑶光横扫,抛向天空,尽数将麦杰斯笼罩其中,他双手捏诀,朝天一指,两道灵力瞬间刺入镜面,那镜中的光芒跟着大盛大涨,逐渐将自己也囊括其中。
此时,那如水银泻地的浆液也被隔绝在了光界外,两个人总算保得了安身。
麦杰斯间那老祭司防御都是先护自己,心中不由一热,心中愈发确信这老头就是自己的生父了,眼见老祭司那镇定而沧桑的侧脸,麦杰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惭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那种感觉也只是稍纵即逝而已。
老祭司眼见周围的形势愈发恶劣,那洞顶的山石渐渐融化成浆流淌在地,一片陡峭的悬崖此时也慢慢垮塌,山石簌簌而落,只留下一片片裸露的根系,那些大石垮落下来,全部都压在了光罩之上。
麦杰斯长吁口气,岂知正自庆幸之际,那地上弥漫而上的浆液又开始慢慢凝固。
他只感觉自己的双足虽然有保护并没有灼热之感,但却被万钧之力箍住,麻木不仁。
“快些抢夺灵魄,不然这些浆液全部会很快结固,到时候我们都会被这些树汁凝成化石!”老祭司一声大喝响遏行云,但见他双臂一收,立刻便将帝喾之眼攥在手中,他灵力斗曾,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
瞬间,那镜中漫出的白光变为了七色之光,狂飞乱射,所过之处,那凝固的浆液也瞬间化为乌有。
其余的光芒则穿云裂石,全数都逼入了那些树根之上。
说也奇怪,每条树根上居然奇迹般地显形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瘤疤,正像是帝喾的躯体那般由无形无影变为模棱分明,那些瘤疤都开始闪烁起微弱的荧荧之光。
整个寂灵之树被这光线一照,通体都变成了晶蓝色,其势之壮观非任何语言能形容!
麦杰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变化,舌头都有些发麻了:“这棵树的树叶……怎么全都变成晶蓝色了?”
纵使老祭司饱经风霜,也从未见过如斯波澜壮阔的奇景,他的毛发飘飞,心中亦不禁神往。
“现在,寂灵之树已经苏醒了,这是激怒寂灵之树的最后一道工序,只要以‘帝喾之眼’照射它,按照传说,那根系与灵魄才能分离出来,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取出灵魄!”
显然老祭司的推测奏效了!
那生长在每条树根上的瘤疤,其实都是一个人死者的灵魄。换句话说,就是寂灵之树的每条根都是在吸收了死者的血液和灵魂之后才会萌发。
那七色光所及之处,瘤疤上都不绝如缕地抽离出蓝里透白扭曲线条,就像是盘旋的蚯蚓,飞上天空。
那些虚幻的线条冲破山石的阻碍,激烈地碰撞直将整座悬崖抵碎成为光秃秃的平台,寂灵之树的根部全部延伸在外,瞬间麦杰斯便见到了穹顶的天空。
一时之间,成千上万飞絮物在扶摇直上,聚集在“帝喾之眼”的镜面上空,越聚越多,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
“这又是什么?”麦杰斯屏息凝视。
“那些都是被束缚在寂灵之树中的灵魂,他们无法进入轮回转生,而成为包裹在根系瘤疤中的怨灵,我现在用把它们召唤出来,可以抵挡一阵。”老祭司面沉如水,收缩的瞳孔直直盯着寂灵之树的动静。
眼见时机成熟,老祭司翛然将帝喾之眼照向大树,无数道怨灵之光破空而去,交缠缭绕,嗖嗖嗖将整棵大树绞紧,就如一道道瘆人的蛆虫,发出细碎的咀嚼声。
原来那些怨灵正在啃食寂灵之树的表皮,想从中破开空洞吸食灵气,这样便可升华为灵魂,并转世投胎。
那巨树似乎被咬到了要害之处,猛烈摇撼着,树叶间发出沙沙颤动,大地也跟着动荡不已。
那足底的岩石也被扎根深处的根须挣裂,树根如鞭子猛然甩出,呼呼有声,直朝树下的二人疯狂乱扫!
麦杰斯立足不稳,但反应倒是十分灵敏,这些攻击对他来说根本不奏效。
只是,一座巍峨峥嵘的大山,就这样被寂灵之树崩为碎砾,当真骇人听闻。
正在这时,却听得老祭司大喊:“帝喾的躯体被摇落了,快抓紧机会!”
大地皴裂,那帝喾灵魄终于与寂灵之树的主根脱落,紧接着便见那强悍的镇火封印呛然碎裂,包裹在帝喾躯体上的一层火焰也随即熄灭,露出了里面琥珀一般的透明躯体。
此时此刻,帝喾不过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身体里的灵魄真如蚌壳内的珍珠,熠熠生辉。
麦杰斯耳听得呼喝,迅速抢上,他身上的长袍猎猎作响,双掌翻飞,空气中就仿佛有无数双锋利的爪子,唰唰唰狂撕着帝喾的躯体。
“到手了,终于到手了!哈哈哈哈……”麦杰斯疯狂的大笑,右手五指成爪直插进帝喾那被撕得支离破碎的胸膛内,他轻易便摘取了那颗闪耀的蓝宝石,但见那石头晶莹可爱,穹光万丈,直接照彻了苍穹。
远在几十里外的战场上,尚在与伦巴部落的力士们厮杀的夕阳部落族民们也遥望见了这慑人的光芒!
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帝喾灵魄被人破坏了,所有人都止不住泪流满面。
“麦杰斯大人……骗了……我们……”当看到他们心目中的神祇被亵渎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