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奇异啊?
墨修渊身体一僵,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他沉寂地看着苏岑并没有接下来自己用膳,而是拿起了膳盒,把残羹剩饭都重新装好,然后,让那小孩簌了口,清理干净了,才转过身,看向两人:“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墨修渊并没有开口,他怔怔望着苏岑:他似乎,从未见过她用膳……
而且,午夜子时她断了的呼吸,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放她走?还是说,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怎么才能让她成为一个正常人?
苏岑看他一直没开口,皱了皱眉,直接看向夜无双,夜无双还处于苏岑到底是怎么重生的,看墨修渊也没反对,就直接挥挥手:“去吧,晚上记得别迟了。”
苏岑颌首,却没出声,只是抱着离渊站起身,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深深看向墨修渊。墨修渊正好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突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苏岑下一刻就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墨修渊的脸一白:“既然我们都已经摊开了说,那就划分的更彻底一些,我想要休书。”
如果没有夜无双的提醒,她差点就忘记了,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她可不想下一次,遇到哪些侍卫,再指出,她是东璃国九王爷的侧妃。
墨修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夜无双默默往后缩了缩,想用东西挡住自己的脸:呜呜呜,他不是有意要提醒的?他只是……真的只是当时随口一说,可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女人怎么就真的记到了心里呢?
修渊一定不要问是谁提醒他的?一定不要!
墨修渊整个头皮在苏岑说起休书的时候都炸开了,他怔怔望着苏岑,明明只是跟着短短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万重山,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许久,才哑着声音开口:“你是侧妃,是入了皇家祖祠的,要休弃,需要一些时间。”
苏岑颌首:“我知道,我会待一个月,离开之前,希望我的身份,只是……昭华郡主。”
墨修渊嘴角苦涩地弯了弯:“好。”
他静静地望着苏岑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面前的门缓缓关上,他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来,直到里面晦暗一片,惨淡无色。夜无双看在眼里,可感情的事,他也只能帮到这里,叹息一声,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夜无双望着关上的门,想起那小孩看着苏岑时奇怪的模样,墨瞳一转,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跟了出去。
苏岑抱着离渊走得并不快,夜无双很快就追上了:“你等等我。”
苏岑回头,挑眉:“有事?”
夜无双低下头,果然对上了离渊布满敌意的目光,那种占有欲极强的视线,让夜无双平白打了个寒颤:“这孩子……到底是谁?”以他对颜云惜的了解,这女人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在四年前的那场满门抄斩里,不可能还有别的。
可她对这孩子的态度却又太过特别,太过有耐心,他着实忍不住问出声。苏岑掀起眼皮,神态凉凉的:“与你何干?”
夜无双却是盯着离渊的金瞳,想到她如今是昭华郡主,离开也有三年了,这小孩两岁,加上怀胎,卧槽……夜无双觉得自己头一次竟然这么聪明!神色复杂地睨着苏岑:“这……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苏岑:“嗯?”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夜无双的意思,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离渊神情本来是懒散倦怠的,一听到这,脚丫子一伸,直接踹在了夜无双的胸膛上,明明没多大的力气,却愣是把夜无双踹得后退两步。
夜无双刚想发火:“你这小孩怎么……”额,这么讨厌呢?
对上离渊森冷气势睥睨的金瞳,夜无双的话顿时掐灭在了喉咙里,站稳了身体,摸了摸胸口。这小孩好大的力气,他刚才竟然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出手,等回过神,竟是已经被踹到了。
从动作、力气,以及身形,再加上这诡异的气势,夜无双默默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自从知道苏岑就是颜云惜,他的三观被重新刷新了。看着任何人,都觉得透着邪门,他哈哈哈哈哈干笑了几声:“开、开玩笑,好走不送!”
不等苏岑再说什么,就转身,重新回到了房间,视线被隔绝,夜无双才吐出一口气。
苏岑站在主院内,眯着眼盯着瞧了一眼,就抱着离渊转身,离渊仰着头,金瞳微深,日光在他眼底一晃,中间有极狭长的一部分攒动,又瞬间转瞬即逝。
“你不许再喜欢他。”他绷着漂亮的小脸,眸色沉沉。
“嗯?”苏岑愣了下,低头,看清楚了他的表情,揽着离渊的动作一僵,应了声:“知道了。”
“你没应付本……我?”他试着改变称呼,想到夜无双的话,也许他该改变自己一向的高高在上与自负,他好不容易才化为人形,而不是午夜子时那片刻的相处。他抬起小手,搂紧了苏岑的脖颈:“你答应过我,事情解决了,就与我一起离开的。”
苏岑垂眼,眸仁极深,瞧不见她眼底的情绪,离渊心情忐忑,可他独自一人待了千年,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与她相处,他一向强势,如果是蛇殿,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能直接不理人。
可她是不同的,他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思,想与她更亲近一些,所以,他在试着改变自己,只是……她要给他时间。
就在离渊以为苏岑不会说话的时候,苏岑眉眼软下来:“好,我会与你一起离开的。”这世间,她已经不欠任何人了,可她欠他的……如果自己待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是件好事的话,那么她愿意。
离渊这才脸色好了很多,日光洒在他的脸上,白得近乎透明,他身上的灵力本就不强,否则,也不至于只能化作稚儿,小手紧紧攥着苏岑胸前的衣襟,合上金瞳,很快睡了过去。苏岑仰起头,忘了一眼天际,轻轻的,无声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