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一直等良王离开了,才松口气,端着托盘疾步走到素娘的房间。靠近了床榻,瞧见素娘还昏睡着,松了口气,怔怔睨着素娘的面容片许,才轻叹一声:“孽债啊。”
转过身,抬步离开。
素娘缓缓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身,咬着唇,喃喃道:“孽债?就是不知道阿爹你说的是凉沂圣女,还是我?”
她眸色凉凉的,紧攥着胸前的玉佩,为了郡主之位,公主之名,她只能对不起阿爹了。
族长稍后再去时,发现素娘已然醒了。
素娘醒来后,脚步虚浮地下了床榻,跪在了族长的面前,未语泪先流:“阿爹……素娘知错。”
族长到底心软,叹息声,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罢了罢了,你这次也受了罪,先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阿爹会与长老说情,你只管养好了身子,潜心当你的圣女吧。”
素娘垂眼应下,眼底噙着泪,眉眼温顺,倒真是幡然悔悟的的模样。
族长一时感慨:“素娘,那九王爷不是你能肖想的,早日断了心中不切实际的念想,对你才是最好的啊。”
素娘低眉顺眼:“是,素娘谨记了,只是那位救了素娘的公子在何处?”
族长怔愣:“素娘啊,你与阿爹说实话,是那公子绑了你,还是他真的救了你?”
素娘狐疑抬眼,“阿爹你在说什么呀?自然是那位公子救了素娘,素娘一人待在山洞面壁思过太过无聊,想要出去走走,未曾想,却是差点摔下山,幸亏那位公子相救,否则,阿爹你就再也见不到素娘了。所以,素娘想要当面谢过那位公子。”素娘说到这,按照当初与良王约定好的计谋,垂下眼,双颊酡红,看得族长心下一惊。
“素、素娘,你……你……”族长被素娘这反映吓得心神出鞘,脑海里空白一片。
他想起素娘就是因为九王爷当初一命之恩,惹得素娘痴心相付,莫不是这一次,又……又……可那良王的身份?族长蓦地失手砸了手里的汤药碗:“素娘,你决不可对那公子动心啊!”
素娘垂着眼,“阿爹,你、你乱说什么呀,素娘怎会?”
可那模样,却让族长不能不多想。
素娘晓得族长上钩了,心下得意一片,阿爹定然不会让她继续痴迷下去,必然会说出她与良王是亲兄妹,到时候她顺势询问自己的身世,借以身世,获得父王的下落。
到时候,她就能帮哥哥救出父王,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郡主,再往后就是公主。
一想到这往后的情景,素娘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族长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素娘真的动了心思,原地转了几圈,蓦地攥紧了素娘的肩膀,认真道:“素娘啊,你可千万别……别……”
“别什么啊阿爹?”素娘仰着头,脸颊边的酡红还未散尽。
族长心下犹豫不定,他想脱口而出,良王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说出来之后呢?
他要如何解释这种状况出现的原因?
“没、没什么。”族长咬着牙,想到当年凉沂圣女的遗言,摇着头:“阿爹没想说什么。”
“是吗?”素娘垂眼,眼底诡谲浮掠而过,也不急。
推测着与良王约定好的时辰,适时道:“阿爹,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能不能见见那位公子啊?”
族长脸一白,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素娘,却闻房外传来叩门声:“族长可在?本王突想起手上还有一瓶珍贵的药丸,送来给圣女服用……”
族长骤然歪过头去看,“啊,良、良良良王,你暂时先别进来。”
“发生了何事?”良王怎么可能会听他的,撩起长袍,抬步就走了进来,对上了素娘盈笑着的水眸:“原来圣女已经醒了啊,族长你这就不对了,本王还能对圣女做什么不成?不过是担心罢了,喏,既然圣女醒了,刚好能把这良药给圣女服用了,也不枉本王一番心意。”
“是你救了我?”素娘嘴角噙着笑,一副女儿娇羞的模样。
族长心里咯噔一下,挡在了良王面前,“良王,我们出去说吧,素娘刚醒,还需要静养。”
“这倒也是,是本王莽撞了。”良王率先走出去,只是离开前,把手里的药瓶放在了一侧,朝素娘一笑,衬着那张俊脸,怎么看都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族长额头上冷汗滴落而出,回过头,看了眼素娘‘娇羞’的模样,心头隐隐不安。
等族长离开了,素娘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无聊地重新倒了下来。
计策可否执行,接下来就看哥哥怎么演了。
族长忐忑地跟着良王走了出去,良王坐在了外间的主位上,朝身侧的族长道:“圣女身子骨可好了?”
“已经无碍了,老夫替圣女多谢王爷关心。”
“应该的,虽然是本王救了圣女,可若是早点出手,圣女也不至于如此,本王深感内疚。”良王抬眼,凤眸灼灼瞧了族长一眼,神色莫名。
族长脑海里都是素娘提到良王时的模样,话脱口而出:“王爷,你以后……能不能不见圣女了?”
良王装作‘惊讶’道:“为何?本王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对?”
族长摇头:“没、没有。”
良王笑笑,“说起来,本王还正想来询问族长一声,听闻血族里若是想与圣女成婚,只有祭司才可以?”
族长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做什么?
“是、是啊,的确有此一说。”
“那圣女可否不当这个职位?”良王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族长掌心里都是汗,“不、不能。”
“这样啊,”良王摸了摸下巴,“那不知,族长你看本王,可否能当祭司?”
族长挣扎了下:“血族如今有祭司,更何况,王爷你身为北临国良王,这样……不妥吧?”
良王笑道:“功名利禄,过眼云烟,本王倒是觉得,这里颇得本王心。”
族长: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吧?
族长送走了良王,心里跟敲了一只小鼓一样,七上八下的,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一步呢?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办怎么办?
族长颓然走回到内堂,就对上了素娘灼灼发亮的眸仁,看向他身后,露出一抹遗憾,“阿爹,那公子走了啊?”
族长无力地坐在一边:“素娘,你听阿爹的,万万不可对那公子动心思啊。”
素娘道:“为何啊,阿爹你总要有个理由吧?”
族长揉了揉眉心:“你先休息吧,理由,阿爹稍晚一些告诉你。”族长失了主心骨,快步出了竹楼,就往后院的竹楼去,难道他真的要把散王的事情告诉素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