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脑海里空白一片,只看到了墨修渊的笑容,清清透透的映入眼底,她从未觉得,自己竟然是这么期许墨修渊活着。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一刻陷入了震动,下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她垂在身侧的手拳拳握握,片许,已经伸展开,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墨修渊一直望着她,嘴角扬着笑,直勾勾盯着,仿佛全世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般。
“王爷醒了!”身后的暗卫才追过来,终于把刚才噎在喉间的话给吐露了出来。
苏岑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踏步走了进去,径直走到了墨修渊的身前,亦或者说,是走到了他面前的药桶前。
离得近了,苏岑又是逆着光,倒是看不清楚面容了,她抬起头,指腹先是凑到了墨修渊的鼻息间,当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时,紧绷着一口气依然没有松懈下来。
墨修渊先是一愣,嘴角眸底的光芒更胜,却是没说话,依然只是瞧着苏岑。
苏岑探到他脖颈旁的脉搏,当感觉到脉搏的跳动,苏岑唇瓣动了动,终于向后退了一步,嘴角扬了扬,竟是也笑了。
墨修渊瞧着她,笑容不变,眉眼底都是温润的光,“我醒了,是真的醒了。”
苏岑点点头,听着他低哑的嗓音,呼吸间,已经恢复了冷静,“好。”
醒了就好,就好。
良王打发了散王与素娘,也奔了进来,站在门口,苏岑挡住了墨修渊的身形,本来他还没感觉到,突然听到墨修渊的声音,激动不已,“九王爷你醒了啊,太好了!”
他快步走进来,果然就对上了墨修渊深邃的墨瞳,只是脸色因为这些时日不见日光的缘故,苍白得紧。
墨修渊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重新转到了苏岑的身上。
“良王,你去请个御医过来瞧瞧。”苏岑不确定他这是完全好了,还是只是回光返照……
毕竟沈华容的确是给他下了‘锁魂’,他先前也的确是没了脉搏。
良王回过神,连忙应了声,“诶,好好!”
等良王离开了,苏岑俯下身,掌心贴在墨修渊的额头上,墨修渊似乎缩了下,却神色不变,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你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苏岑收回手,额头上也有了温度,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正常的却让苏岑不安。
“还好,只是泡在水里不舒服。”墨修渊开口,说这些的时候,垂下了眼,神色莫名。
“这是药浴,药物渗透到了你的身体里,可能身体会疼,这是正常的。”苏岑因为看不到墨修渊的身体,只能暂时先检查了他的脑袋。
确定没问题了,才想起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墨修渊先是一愣,抬起头,眨了眨眼,随即忍不住薄唇扬起了一抹弧度,“你怕我忘了你?”
苏岑一开口就后悔了,心里懊恼万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想多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没事,那就暂时先等御医来了再说。
苏岑不再看墨修渊,她还没忘记两人之间的冷战,抬头看向暗卫,“你们服侍他穿衣。”
苏岑吩咐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房间的门关上,墨修渊才垂下头,耳朵动了下,声音低冷了下来,“更衣吧。”
声音没什么起伏,神色间让暗卫瞧不清楚,他们也很激动王爷醒了,可他们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具体又说不出来。
唯一的不确定大概就是王爷刚才醒过来时足足呆愣了有好久才出声。
最后才让他们去外面告诉郡主他醒了。
暗卫很快服侍墨修渊更衣,墨修渊着着雪缎里衣,因为多日未动弹,身子骨很虚弱,高大的身体也消瘦了不少,当两个暗卫抚着他时,他的手在床榻上摩挲了下,才坐下,两个暗卫愣了下,眨眨眼,却没说话。
墨修渊半坐在床榻前,“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什么?”
两个暗卫立刻垂首开始一桩桩把事情都讲了,墨修渊只是听着,却未回答,其中一个暗卫偷偷抬起头,目光落在墨修渊的脸上,墨修渊只是瞧着一处,可莫名的眼神却没有焦距,并未有先前瞧着郡主时的光彩。
暗卫刚一怔,墨修渊的视线就扫了过来,眸色锐利,与先前一般无二,“王爷恕罪!”
墨修渊神色淡淡的,“下去吧,让郡主进来。”
“是,属下告退。”暗卫觉得自己多想了,他怎么会以为王爷……王爷……
苏岑很快就进来了,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良王与御医。
因为素娘的疯症,御医是现场的,良王派人直接把人给提溜了过来。
御医替墨修渊检查的时候,墨修渊闭着眼,神色倦怠,俊脸苍白。
苏岑与良王没说话,只是静静瞧着,却是担忧不已。
御医终于放开了墨修渊的手,道:“九王爷一切正常,并未有任何不妥。”他又询问了墨修渊几个问题,确定墨修渊自己除了累并未觉得有不适之处之后,站起身,只是开了几个膳补的药方,就背着药箱离开了。
苏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良王笑道:“这下子可放心了,九王爷没事,真是万幸啊。”
只是没想到郡主那办法倒是歪打正着了,什么‘锁魂’也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苏岑应了声,抬头,墨修渊抬眼看向她,“别担心,我是真的没事了。”
苏岑抿紧了唇,只是‘嗯’了声,确定了他没事,反倒是冷淡了下来。
墨修渊感觉到她的冷漠,只是垂了眼,眼皮耷拉遮住了眼神,似乎是倦了。
苏岑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帮你熬药,你好好喝了,至于别的事先不要管。”
“好,你也去休息吧。”墨修渊抬起头,朝她笑笑。苏岑转过身,良王也赶紧道:“九王爷你好好将养。”
然后迅速跟着苏岑走了出去。
苏岑到了房门外,嘱咐了几个暗卫好生照看,顺便把先前搬到内室的床榻又搬了出来,墨修渊如今已经醒了,她自然也不用整日整夜的守着他了。
苏岑让人在苑子里收拾了一间,就住了进去,良王随即也跟了进去,“郡主啊,这锁魂看起来也没这么可怕啊,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嗯。”苏岑却并不怎么放松,她总觉得斗篷人所下的禁术竟然会这么不堪一击。
可她又怕自己多想反而是跟多希望墨修渊出事一般,甩了甩脑袋,把所有不安的情绪都挥散殆尽。
良王瞧着苏岑这反应,怔了怔,“郡主啊,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