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僻情抬起头,双眼邪光大作,盯往门边。只见一黑发白肤的绝世美女走了进来,脑海中立刻掠过关于该女的资料,冷冷说道:“姬家的小女娃,本人要杀的非是你龙渊的人,最好别多管闲事。”
薛僻情出身天莲宗,是宗主田无迹的师兄。这次得闻魔主对安泽南下达必杀令,又得悉此前评价颇高的补天女徒对其出手却无功而返。薛僻情有意一振天莲宗的声威,故自动请缨欲对安泽南下手。
他最擅长控鬼之术,加上天莲宗各种傀儡替身之术为辅,薛僻情可没把安泽南这毛头小子放在眼中。何况新近田无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头摄魂鬼供他使用,让薛僻情信心大增。
而魔门得到消息,龙渊的姬夏末要带同安泽南北上。薛僻情本欲在机场截击安泽南,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其混乱的气场正好掩饰他控鬼之术的特殊波动。
可不知道魔门中哪方高手抢先拔了头筹,抢先攻击安泽南。然而那次攻击非但无功,且让薛僻情的计划落空。
而此后,安泽南几人似是人间蒸发般,在天莲宗严密的监控网中硬生生消失了近十个钟头。
幸好在最后被他们发现安泽南几人搭乘碧波号离开淮南市,但由于时间紧急,天莲宗无法做出任何布置。薛僻情惟有只身上船,希望在船到达平津港时暗杀安泽南。
而在他所掌握的情报中,安泽南的身边有一老一少。少的是龙渊的姬夏末,那老者却不知是何人,想来应该是安家中的元老级人物。可薛僻情并未将这两人放在眼中,这倒并非说他托大,而是因为薛僻情根本不用和安泽南直接接触,他的计划是利用摄魂鬼在梦中将安泽南杀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摄魂鬼这种恶灵不同于他之前所操控的普通鬼怪。来自地狱的恶灵要在人间活动需要大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便是生人的魂魄。无奈下,薛僻情只能让摄魂鬼猎食,以储满攻击安泽南的能量。
而为了方便侵入安泽南的梦境中,他让摄魂鬼猎食的对象皆选择在安泽南房间的四周。只要时机一成熟,便能够迅速入梦杀人。可薛僻情没想到的是,他这想法却导致行踪的败露,更没想到姬夏末这么快便摸上门来。
听薛僻情说罢,姬夏末失笑道:“你好像不知道龙渊和魔门水火不容,别说你对我的朋友动手,即使是毫不相关的路人,龙渊也不容得你魔门作恶。”
说话声中,姬夏末全身银光流转,祭出“斗”字决迸发强大气势,姬夏末朝薛僻情扑了出去。
薛僻情收起人偶,人如黑色蝙蝠般朝操控室的窗口掠去,却是不欲和姬夏末交手。
然而他人到窗外,却忽觉窗外人影一晃,然后有人拱起肩膀撞碎了窗户,间不容发朝他撞来。
薛僻情心中暗叹,万般无奈下朝来人拍出一掌。
但手掌拍中来人肩膀,却发觉一股山洪暴发般的劲气狠狠撞来,竟是卸无可卸。
他一声怪叫,被撞得如同滚地葫芦般跌倒在操控室西南角。但薛僻情也是了得,身体一着地面便又弹起,怪叫道:“金刚八式之泰山崩,阁下是烈阳尊者什么人?”
撞窗而入的自是黄伯,这老者腰梁一挺,顿时气势无俦。黄伯傲然道:“尊者虽没收我于门下,我却视他为师。不过黄某愚钝,金刚八式只学得五式,不过对付你这种跳梁小丑却是足够有余!”
薛僻情眼睛滴溜溜一转,叫道:“原来是你,盗霸黄安?你这老鬼销声匿迹数十年,什么时候做了安家的走狗。”
“闭嘴!”黄伯怒喝:“安家对我有恩,黄某甘心为仆,又岂轮到你来指指点点。”
“黄伯别和他废话,泽南还在梦里,先擒下他再说。”姬夏末手结奇印,踏着奇异的步伐缓缓朝薛僻情走去,却不断逼出惊人气势笼罩住这魔门妖人,要他逃无所逃。
黄伯冷哼,退后一步,却是为姬夏末掠阵,同时封锁薛僻情任何逃逸的路线。
这一老一少配合无间,隐有把薛僻情逼入死局的趋势。
然而面对如此劣境,薛僻情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这直教人不解,他还有何依凭?
姬夏末朝前跨出一步。
再平常不过的落步,却让薛僻情生出地面摇晃之感。地面当然不会摇晃,摇晃的只是薛僻情的心灵。
高手对决无所不用其极,从实际过招到心灵层面,又或心理环境,任何微妙的因素都是双方角力的战场。
薛僻情被姬夏末的动作影响了心神,便知道自己在精神意志方面的角力已经输了一场。若无法扳回一城,他必将兵败如山倒,任谁也无法改变这种局面。
虽则因为薛僻情自身的大意,让姬夏末摸到船长室犹若不知。尔后想逃跑又被黄伯一肩头撞了回来,致使他信心受挫,再受姬夏末气势中透露的强大信心影响,让自己心灵出现不该有的破绽。
但若非姬夏末是接近、甚至超越他这种层次的高手,薛僻情也不会心灵轻易出现破绽。他这时猛的记起,金朴熙实时入境时,就被姬家这个年青高手千里追踪。这两人之间动手不知几回,单看姬夏末没让金朴熙给干掉,便知道她实力强横。
只不过后来的安泽南还有战无极,此两者的光芒将眼前这女孩掩盖,故让绝多数人忽略了同为四大家的姬夏末。这其中,自然包括薛僻情在内,眼下,不断由姬夏末逼来的浑厚气势让薛僻情几乎透不过气来。
突然,庞大的压力消失得一干二净。
薛僻情苦苦对抗着姬夏末的气势,骤然消失的压力让他如同一拳抽在空气中般难过得想吐血。而姬夏末嘴角牵出一道冷冷的笑容,再踏一步,神奇地缩短她和薛僻情之间至少三米的距离。
薛僻情的眼中,姬夏末两指成刀朝他眉间点来。
眉间一点寒意惊人逼至,薛僻情也算了得。在被姬夏末紧锁心灵的关头,仍机变百出。他大喝一声,张嘴就往姬夏末两指咬去。
当然,薛僻情想靠一张嘴咬住姬夏末的两指只能说白日做梦。祭起“兵”字决,姬夏末两指如同神兵利器,所以薛僻情此举无异送死。然而姬夏末终是女孩,一想到纵使杀死薛僻情也会被他咬到手指,姬夏末便觉恶心。
无奈变招,姬夏末五指舒张成掌,横扫薛僻情脸颊。
如此一来,姬夏末气势立刻回跌。薛僻情哈哈怪笑,身体急旋,一脚踢出正中姬夏末掌缘。
两人如同触电般身体剧震。
掌腿一触既分,姬夏末飞退,薛僻情却如同大鸟般衔尾掠至。
姬夏末却是不惧,借飞退之际重整体内翻滚灵力。她双手弹至胸前结出奇印,拇指相按,食指互缠,余六指轻轻颤动如同莲花绽放。顿时,一股无形气劲朝薛僻情印去。
薛僻情识得厉害,姬夏末的气印凝聚有若实质,飞掠中隐现风雷之声。只是气劲便刮得他皮肤如同针刺般难受。他知道硬接不得,四肢突然一展,让薛僻情的速度为之一缓。
这魔门妖人乘机后翻,让气印擦身而过。
毫无声息,操控室的墙面像豆腐渣似的塌出一个莲花的形状。薛僻情看得暗自惊心,那钢筋水泥糊出来的墙壁竟然在瞬间被气印震成了粉末。
双掌在地面一拍,薛僻情借力飞前。嘴一张,青色火焰激喷,朝姬夏末脸门烧去。
薛僻情不是哥斯拉,自然不可能张嘴就能喷火。那是他在嘴中暗藏了黄磷之物,再用灵劲逼出而已。他绰号“彩戏师”,像这种机关道具身上不知凡几。
姬夏末见焰色呈青,恐有剧毒。双手散去印记,一圈一引,无形气劲将青焰卸往一边。跟着揉身而上,便和薛僻情缠斗起来,两人拳来脚往,动作快若闪电,操控室里气劲相击的闷响不绝于耳,如同新年燃烧的鞭炮般响个不停。
单以功力论,姬夏末远在薛僻情之上。天莲宗在魔门六道居于最末,无论心法武功比姬家要差了一大截。但薛僻情身上道具无数,不时喷口毒焰,偶尔扔把毒针,却是防不胜防。
只是姬夏末气息悠长,她不断收缩战圈,不时逼薛僻情硬拼。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薛僻情终会因为功力不深而受伤,最后终会被姬夏末拿下。所谓一力降十会,薛僻情那些取巧外道,终不及姬家自古传承的武学来得深厚。
交手中,薛僻情又被迫和姬夏末硬拼一记。激斗不休中薛僻情功力消耗飞快,顿时被姬夏末震得中门大开。姬夏末怎肯放过,双指再运兵字决,闪电般点在薛僻情胸口檀中大穴。
然而薛僻情不惊反笑,姬夏未大觉不妥时,身后黄伯突然发出惨呼。
姬夏末连环踢出数腿,逼得薛僻情退回墙角,她掠至黄伯跟前,发现这老人手捧胸口,表情甚是痛苦。从黄伯嘴中,逸出血沫,竟像受了内伤。
姬夏末先是一愣,然后眼中神光电射,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在黄伯身上做了手脚,这是否替身邪术中的嫁祸之术?”
“小女孩端得好眼光,不错,刚才这死老鬼用泰山崩把我逼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他身上打下祸印。”薛僻情嘿嘿怪笑:“所以你最好下手轻点,嫁祸之术一展,可是打在我身,痛苦却由他来承受。”
天莲宗以替身邪术见长,替身术最早起源于远古洪荒时的巫术。到战国时被天莲宗加以研究和改变,又分成嫁祸、受身、替死及傀儡四大类。
其中嫁祸之术,便是把自身受到的伤害转嫁到他人身上,十分阴损可怕。
术分高低,不入流的嫁祸之术需要在移嫁者身上藏以媒介。媒介可以是施术者的毛发衣饰等物,只要有所联系便可。若术者受伤,伤势便会通过媒介转嫁出去。但只要把媒介拿掉,这邪术便施展不开。
而像薛僻情这样的个中能手,自然不需要实质的媒介,而以自身精气留在移嫁者的身上形成祸印,此为邪术高端的运用。
祸印无法用物理手段抹除,只能凭移嫁者自身功力把潜藏在体内的暗劲逼出。
一听是嫁祸术,黄伯立刻盘膝闭眼,默默运功查看体内暗劲,并加以逼出。
但在黄伯逼出祸印前,姬夏末却无法对薛僻情全力出手。看中这点,薛僻情却怪笑逼上。如此一来,形势立刻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