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世雄指着营地对高玉泉和顾明章道:“这里就是我们躲藏的地方,也是暂时的,我们这半个月来,不断的换地方,这里是比较隐蔽的。”
高玉泉道:“也是,张煌明时常派人来清剿,这对你们很不利。”
“张煌明还不是主要的,倒是应天府的人比较可怕。”郑冰男说道,“这里是应天府的地界了,往年这里窝藏有大量的土匪,应天府每到这个季节派人来清剿,他们认定我们也是土匪,所以我们除了要躲避张煌明之外,还要躲避应天府。”
“我们可以向应天府说明原委,都是朝廷的官员,应该很好沟通。”
“应天府知府马勇和张煌易等来往很亲密,我们不敢冒险。”柴世雄道。
“这么说,马勇也可能是汉王的人了?”高玉泉道,“难怪宁国府可以越界到这里抓人?”
“马勇城府很深,是不是汉王的人很难说啊,但是我们在没有看清形势的情况下,还是保存自己的实力要紧。”柴世雄说着,引着众人进了最大的一个营棚,里面全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都带着刀剑站立着。
柴世雄命这些人都出去,又命伙夫烧野兔和麋鹿,准备几十斤好酒,开怀畅饮。
高玉泉在外看了一下,这里四周都是壮汉看守着,在睡袋那里也有不少的大汉,戒备相当森严,不但张煌明的人攻不进来,恐怕应天府的人也打不进来。
然而面对此种铁桶般的保护,高玉泉还觉得不自在,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一会儿,好酒端来了,烧熟的野兔和麋鹿也用大盘子盛着放在中间的木桌上,顿时营棚里肉的香味和酒的香味混合着,很能刺激人的味蕾。
柴世雄坐在上首,左边是高玉泉和郑冰男,右边是顾明章和一个短头发的汉子,下首是白灵儿带着两个孩子。孩子肚子饿了,见有东西上来,不住的咽着口水,白灵儿的肚子也很饿,但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只得忍着。
郑冰男将两只熟野兔丢在白灵儿和两个孩子面前道:“你们先吃,可不要管我们男人,我们是要喝酒的。”
于是白灵儿带着两个孩子就吃了起来。
高玉泉的面前酌了一大碗酒,他用鼻子嗅了嗅,典型的花前露,看来江南人都喜欢喝这种酒。
高玉泉端起酒,向柴世雄称谢,便将酒喝完了,此时,他留了一个心眼,他通过调动九曲羊红,打通了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大家虽然看见他把酒喝下去,其实酒完整不变的通过足阳明胃经的穴道,从脚趾的历兑穴流到了地下去了,那酒几乎没有通过肠胃。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这里有许多东西很可疑。
柴世雄听他称谢,于是摆摆手道:“高少侠真是客气了,如今咱们患难与共,目标一致。我帮你就是在帮自己,天底下没有谁独自成大事。——高少侠,你说咱们处在这样的关口,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玉泉道:“柴大人,恕我直言,你当初是怎样逃脱张煌易,而来到这个地方的?这里虽然树多林密,但是范围不大,而且西面还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实非藏兵之地啊。”
柴世雄听得他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变,但立即道:“高少侠说的没错,当初真是走投无路才到了这里。这也是我所忧虑的地方啊。”
高玉泉点点头道:“如果我所算不错的话,大人手上有兵两百人,这都是以一敌十的好兵,应该是大人手上的精锐之兵了。如果大人能够占据险要之地,据抗张煌易,联合朝中正直大臣,应该是处于不败之地的,怎么会在这树林里藏兵半月之久呢?”
“高少侠所言极是,柴某只是一介武夫,自然考虑不到这许多事。”柴世雄道,“不过朝中纷繁复杂,想要联系他们,实在很难啊。”
“我认为柴大人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咱们是处在宁国府和应天府双方的夹击之中,能有这一块地方安顿已经是上天感应我们的诚心所致。”郑冰男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高少侠提出咱们不宜在此地藏兵,不知高少侠对接下来的事作何安排呢?”
郑冰男虽然说得不紧不慢,但是眼光看着高玉泉,是急着探求高玉泉出一个良策的。
高玉泉道:“要说安排,我还没有,但不知柴大人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柴世雄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就是要回归朝廷,杀了张煌易和张煌明,替我们柴家死去的人报仇。”
“那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计,不知道柴大人敢不敢干?”
“哦,你有什么好计策?”
“咱们挥兵向南,夺了宁国府,杀死张煌明。”
“什么,夺了宁国府?”柴世雄吃惊地道,“这是反叛啊,朝廷会派兵清剿的,到时就说不清了。”
“大人占据此地,宁国府追杀,应天府不收,难道就不是叛贼吗?”高玉泉道,“我们夺了宁国府,一面向朝廷上书,陈述我们的艰难和张煌易的阴谋,当今皇上是个圣明直君,一定会了解大人的苦衷的。”
柴世雄吸了一口气,眼光看向了郑冰男,郑冰男冷笑道:“如果当今皇上圣明的话,也就不会让张煌易提督江南行省这么多年了,况且汉王在朝中的势力很大,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会有人出来替我们说话吗?”
高玉泉从刚才柴世雄的眼神里看出这个郑冰男其实就是这里的主管人,但不知道这个郑冰男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柴世雄要唯他的眼神行事呢?心下想着,便道:“你们也知道,我爹是锦衣卫,如果皇上那么信任张煌易,怎么可能派一个锦衣卫到这儿做官,而且还是最富的余杭县县令,这说明皇上早就盯上了张煌易,只要咱们一动,皇上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候,咱们不但不是叛臣,反而是功臣。”
这一说,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顾明章忙道:“柴世伯,高兄弟说得没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想要报仇就在此一搏了。”
那个短头发的汉子冷笑道:“别以为你们逃出了宁国府,就大言不惭,说什么拿下宁国府,你以为张煌明是泥塑菩萨,不堪一击吗?”
“张煌明不是泥塑菩萨,难道柴大人就是银样镴枪头吗。我看咱们这里的人一个个以一敌十,还怕他张煌明什么喋血营吗?”高玉泉冷眼看着这个短头发的汉子,他感觉这个人眼睛藏在眉毛里面,有点阴险。
柴世雄一摆手道:“柴铭,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高少侠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别说拿下宁国府,就是要了张煌易的人头,也是探囊取物。——好,高少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柴某愿意听你的话,拿下宁国府!”说着,端起酒碗来,对左右道:“为了夺取宁国府,为亲人报仇,咱们干了这碗酒!”
众人都端起碗来,将酒喝尽。
高玉泉道:“刚才不过是一条建议,如果柴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还请三思之。”
柴世雄刚要说话,郑冰男道:“既然是一条建议,也一定是三思之后,权衡利弊才提出来的,除非是你自己没有把握。”
高玉泉道:“在没有遇到柴大人之前,在下倒是有一个计划,就是逃离江南,到达京城,向皇帝诉说一切,在下虽然人微言轻,但自信能够说服皇上,消灭张煌易。因为张煌易倒行逆施,在江南已经不得人心,他是必败无疑的。”
郑冰男脸色变了变,只得笑笑道:“高少侠高屋建瓴,看得深远,在下愿敬你一杯!”说着端碗酒与他碰了一下,就喝了。
郑冰男喝酒很细心,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不像柴世雄、柴铭和顾明章等人大口喝酒,大块的吃肉。他也很少吃东西,肉食几乎是不吃的,只吃一点野菜,而且这里只有很少的野菜,专门放在他的面前,看来是为他特地安排的。
正在喝得欢畅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报说,据此一百米的地方有异常动静,好像是有人向这边移动。
顿时人们警觉起来,柴铭道:“一定是张煌明派人找来了,待我出去看看!”
顾明章道:“好极,我陪你一道去看看!”说着站起来。因为这柴铭是柴家人,和顾明章是熟悉的,所以顾明章要求和他一道出去,顺便谈谈心。
不想顾明章刚站起来,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有种钻心的痛,额头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
柴铭扶着他道:“顾大哥,你怎么啦?”
顾明章脸色很难看道:“也许这几天没吃好,今天突然吃了这么多肉,想必肚子闹矛盾了。”
白灵儿看他很痛苦,便也走过来扶他。
柴世雄不禁道:“看来顾世侄身体有点微恙,柴铭,你就扶他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
柴铭点了点头,就扶着顾明章向外走。
高玉泉感觉很是不对,于是也站起身来,也像顾明章一样,腹痛难忍,额头的汗珠也出来了,大叫道:“你们酒里有毒!”便将面前的酒水全部推到了地下,果然酒水遇到地面现出青黑色,说明里面含有剧毒。
顾明章脸色变了,猛地抓住柴铭,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们?”
柴铭冷笑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不如给我们做个人情,咱们也好回去。”
“你……你们……”顾明章气得说不出话来,此时他的身子已经不听使唤,整个瘫倒在地上。
白灵儿没有喝酒,自然没有中毒,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自知凶险,只得抱着两个孩子退在一个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这些人。
高玉泉看着柴世雄,道:“你们设了陷阱想杀我,是吗?”
柴世雄叹一口气道:“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听郑冰男道:“不是他想杀你,是我想杀你!”
“你?你是谁?”
“哈哈,你还是太年轻,还是栽在我的手里。”郑冰男说着,除下头上的发髻,头发披散下来,俨然就是一个女子,不过却是一个冷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