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静立一旁,没有开口,此刻,说什么都是错了。
“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皇上几乎是咆哮的说道。
冷月此刻说什么都是没用,索性不开口。吴贵人得意的笑道:“皇上,臣妾说的没错吧,他们两个人绝对有奸情。”
皇上眼神有些冰冷,还有一丝不忍,无力的挥手道:“把他们拉下去,打入天牢……”
“皇上,臣与月贵人是清白的,如今月贵人仍是处子之身,臣怎会与她有奸情?”年九龄有些慌张,但他不是为自己。
“哼,你们现在没事,难保以后不会有事。”吴贵人火上浇油。
“臣……臣……愿服下‘灭阳’以示清白!”年九龄脸上浮现出一片死寂,一瞬间让冷月有种错觉,仿佛跪在那里的人只是一个雕像,那么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冷月不知“灭阳”是何物,但凭直觉也知道绝不是好东西,暗想:“毒药么?年九龄,你当初想杀我,如今为何又要这样保护我?”
冷月刚要说话,却被年九龄用凌厉的目光阻止,她只好一言不发。
“皇上,别听他的……”吴贵人还要添油加醋,皇上忽然怒吼一声:“够了,拿‘灭阳’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公公拿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拇指大玉瓶。
年九龄淡淡一笑,拿起玉瓶说道:“谢皇上。”说罢,一饮而尽。他在笑,笑的很释然,也很苦……
冷月只觉口中一甜,有黏黏的东西流出,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冷月醒来时已经身在落霞宫,星儿担忧的问道:“主子好点没有?”
冷月挣扎着坐起来,抓住星儿的手焦急的问道:“年……赵太医怎么样了?”
星儿淡淡一笑道:“他没事,皇上把他调到落霞宫当值了,此刻正在回太医院收拾东西。”
冷月放下心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喊道:“吉祥,吉祥……”
“主子,不要喊了……吉祥他……他不会来了……”星儿眼神黯淡,有泪从她眼中滚出。
“吉祥……我要去看他……”冷月挣扎下床,结果狠狠摔了一下,星儿赶紧扶起她。
来到吉祥的房间,第一眼便看见穿戴整齐,静静躺在床上的吉祥,只是他嘴角蜿蜒的那抹猩红犹如一把刀,狠狠刺入冷月的心脏。
“主子,吉祥他走了,他给您留了一封信。”如意从吉祥的身边站起,拿过一张纸递给冷月。冷月颤抖着手接过来,上书……
“主子,奴才不想害您。可是吴贵人抓了奴才的家人威胁奴才,如果不把赵太医的事透漏给您就会杀了他们。自古忠孝两难全,奴才以为让惜王生病就可以留住您,但是奴才错了,您是个好人,对身边的人总是真心相对。奴才斗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这样下去会吃亏的。如意是个孤儿,他没有把柄,绝对会对主子忠心的。就说这些吧,毕竟奴才害过主子,已经违背了誓言,如今,奴才不等天打雷劈了,等不了了,因为奴才没有脸去见您。主子……能在您身边是奴才这一生最快乐的事,这瓶毒药就让奴才代替主子喝了吧,这是奴才能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手一抖,信纸如一只苍白的蝴蝶般翻飞……
“吉祥……”冷月一声惨呼,扑到吉祥身上,泪,如绝提的的海,洒落在吉祥的身上:“吉祥,你起来,你起来,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起来啊……”
她再也看不见吉祥的笑脸,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本应该快乐的生活着,却过早的被送入这地狱,受尽磨难。
再也听不见,那脆生生的话语……“主子,花开了……主子……别哭……主子……你笑起来真美……”
“老天,你为何要收走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你太残忍了……”冷月声声哀泣,却无法唤回吉祥的笑……
星儿与如意在一旁默默哭泣,主子啊,你的心太软了……
年九龄收好东西来到落霞宫没看见冷月,便循着哭声找来。进屋一见,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上前,扶起冷月,冷月看见他,泪眼婆娑的问道:“你怎么样?‘灭阳’是什么?是不是毒药?吉祥走了,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为何这么没用,为何无法保护他们?我真没用……”
年九龄叹了口气,点了冷月的睡穴,然后抱起她对星儿说道:“好好葬了吧,如果让他暴尸荒野,主子会伤心的。”
“是……”星儿始终是无法喊出那个称呼。
冷月身心憔悴,睡了三天,醒来后看见身边趴着一个人,竟然是年九龄。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除了唇特别红艳外并没有特别之处,略略放下心来。忽然她发现年九龄身上竟穿了一套太监的衣服……
“年九龄,你醒醒,为什么穿这种衣服?”冷月推醒年九龄。
年九龄疲惫的睁开眼,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道:“从今以后我只能穿这套衣服了。”
冷月突然明白了,“灭阳”就是让男人便成太监的毒药啊!泪……再次冲出眼眶……
“不要哭,我很好,其实你出现时我很开心的,因为在你心里我竟然也有着地位。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见面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了……”他的话太温柔,如一阵细雨,洒落在心田,然后化作热泪流出……
“说好不哭的,可是泪还是很多,心里装不下了就溢了出来。”冷月为年九龄心痛,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没事,哭吧,当你无泪可流的时候就是你最强的时候,那时所有人都会伏在你的脚下。”年九龄轻声安慰,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阿九,你变了好多。初见你时,你放荡不羁,再见你时,内敛深沉,此刻你……对不起……”冷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年九龄轻轻一笑,平淡的说道:“人是会变的,别忘了,我是圣龙山仙人的弟子,本就不能沾染尘世,如今也没什么可惜。倒是你,别自责了,以后你就会明白,你所经历的,皆是必然。”
冷月没听明白,也不打算再问,星儿端来饭食,冷月没有胃口,吃了点便让星儿收了。年九龄也不劝,只是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
虽然年九龄那样说,但是那身四品太监服穿在他身上仍刺痛了她的眼,自己何其幸,可以得到这些人的眷顾?这些情谊,让自己如何去回报啊?
“别想那么多了,就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就好。”年九龄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出去,太累了,该休息一下了。
星儿见冷月望着年九龄的背影出神,凑过去说道:“主子,再讲讲你的事吧,奴婢都好奇死了。”
冷月淡淡一笑,接着讲述起来……
冷月很是好奇他长什么样,于是走近一看,方青卓那散乱的发丝遮挡不住他英气逼人的脸,嘴角的血迹挡不住他魅惑人性的魂,一动不动犹如黑色的坠落人间的天使,如此安静让人忘记了一切。
冷月伸手想摸摸方青卓的脸,而这时方青卓竟睁开了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蔚蓝的像大海一样,漾着水波,潋滟流转,灿若星辰,只是眼底那凝聚不散的忧伤让人看了便想落泪。
“你不怕我?”方青卓见冷月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嘴角挂上一丝嘲讽,似乎是在等待着冷月的尖叫及厌恶的眼神。
冷月见方青卓醒来,不由得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是……不是故意偷看……那……那斗笠自己掉了。”
方青卓剑眉一挑,坐起身子,却带出一串剧烈的咳嗽。冷月赶紧用手轻抚方青卓的后背,轻声说道:“你受伤了,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躲才是。”
方青卓对冷月的反应很是诧异,这次没有推脱冷月的好意,任由她扶着。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缓慢的向前走,这里除了树就是草,连一个能过夜的窝棚都没有。冷月见天色快黑了,便说道:“你先歇息下,我去把你的斗笠拿来。”
方青卓眼神一黯没有说话,坐下后开始打坐疗伤。冷月见他不说话便转身离开,来到水潭边拾起斗笠,刚要走却看见水潭里有许多一尺来长的大鱼。顿时心中欢喜,下水扑腾了一阵,结果一条鱼也没抓到,肚子反而更饿了。冷月抓不到鱼,沮丧的想往回走,猛然看见地上的斗笠是竹子做的,这不是一个现成的渔网吗?于是又开心的返回水潭。这次有了渔网的帮助很快便抓了两条大鱼冷月没敢贪恋,匆匆赶回方青卓身边。
方青卓见冷月回来略微舒展了一下眉头,看来他也不是个无情之人。不过在看见冷月浑身湿淋淋的摸样又皱起眉心说道:“水潭并不远,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冷月打了一个喷嚏,笑道:“看到水潭里有鱼就抓了两条,不过这鱼很难抓的,幸好有你的斗笠,否则我还真抓不住呢。”
冷月说完捡了些干木堆成一堆,可是二人都泡过水,没有火种可以引火。冷月本想效仿原始人钻木取火,可是看到伤痕累累的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方青卓的剑,于是嘿嘿笑道:“借你宝剑用用。”
方青卓剑眉一挑,没有阻拦。冷月见他没反对便抽出宝剑对着石头一顿乱砍,金石碰撞蹦出的火星竟也将干草引燃。冷月小心的把火苗移到木堆,片刻间熊熊的篝火便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