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声音富有磁性却又极其冷漠。
冷月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人,头戴一顶巨大的黑色斗笠,乌黑如墨的紧身劲装,整个人简直黑的一塌糊涂。他静静的站立在洞口,头也不抬,足也不动,笔直的站着。
冷月一看便知是昨夜劫囚的人,于是问道:“多谢大侠相救,不知小女子身上的伤可是大侠给上的药?”
那人沉默了半响,所答非所问的说道:“如果姑娘想让在下负责,在下绝不敢推脱。”
冷月一怔,原来是名节问题,她想了一下说道:“不必了,不过能否请大侠送我去山下有人的地方?”
黑衣人听冷月说不必负责,似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拒绝:“好。”
冷月很饿,看见身侧放着一只烤好的东西,拿来便啃,吃相极为粗鲁,黑衣人见状斗笠微颤,似是在笑。冷月白了他一眼说道:“人都快饿死了,哪儿还顾得斯文。对了,当初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冷月。”
黑衣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吐出三个字:“方青卓。”
“哦,很好的名字,我记住了。虽然我不知道以后能为你做什么,但是现在我能做到的就是把你的名字放到我心里。”冷月说的坦然,黑衣人听着却皱紧了眉头。
山洞内一阵沉默,洞外的雨仍哗啦啦下个不停。冷月起身,来到洞边用手接了些雨水把脸洗干净,又扯了根树藤把头发扎成马尾。可惜她看不见自己,这张脸竟与前世一摸一样,柳眉凤目,肌肤胜雪,玉鼻挺立,樱唇似血,只是可惜了,在右脸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使整个人黯然失色。
方青卓淡淡的说道:“如若把头发放下一半就可遮住疤痕了。”
冷月却满不在乎的说道:“人无完人,竭力的掩饰只能让自己更丑,还不如坦然露出,笑着面对。”
方青卓拨弄篝火的手顿了顿,似是在思考冷月的话。
冷月仔细打量方青卓,虽然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但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孤独寂寞。于是试探的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中的郁结不如尝试着放下,用真诚的怀抱去感受太阳的温暖。”
方青卓猛的抬头盯着冷月,斗笠上有一圈黑纱,遮住他的脸庞,但冷月仍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目光直视自己脸颊。她被这样一盯心中傲气顿现,坦然的盯住他的双眼不动,脸上挂着一丝淡定的微笑。
良久,方青卓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很多事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冷月深吸一口气,压力顿失,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方青卓淡淡的回答:“我欠田原一个人情,他让我来救你,我只当是还了他的人情罢了。”
“田原?”冷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随即一想可能就是自己赠了半个馒头的大汉,于是说道:“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方青卓抱着剑靠在大石上说道:“不是,只是江湖偶遇。”说罢便不再言语。
冷月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无趣的很,于是也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日,冷月的伤口都已结痂,没想到古代的药还真不错呢。方青卓仍是一身黑衣,见她起来扔过几个野果说道:“吃了上路。”
冷月淡然,短短一天便已习惯他的冷漠,于是乖乖的吃下。吃完站起身对方青卓说道:“走吧。”
方青卓也不回话,径自走出山洞。雨已经停了,空气还很潮湿。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走着,山路很不好走,又湿又滑,冷月几次被绊倒,但她都是自己爬起来默默跟着。不这样有待怎样呢?方青卓简直是个冷血动物,对冷月的狼狈根本就无动于衷。
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转来转去都是树林,她记得出城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也没见这么茂密的树林啊。到了午时,冷月吃着方青卓找来的野果,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出城后没有这么茂密的深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方青卓冷冷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回那里去?”
冷月无语,心中明白了,原来他们不是回去,而是在前行。是啊,她是逃犯,怎么能回去呢?自己真傻,亏自己还当过刑警呢,想到此不由得笑了起来。
方青卓猛的站起身,拉起冷月就跑,冷月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便嗖嗖两声,回头一看,方才二人坐的地方插着两支利箭,力道之大,没土七分。
“皇上驾到——”太监高亢的声音打断冷月的讲述。
“爱妃不要起来了,朕坐坐就走。”皇上温柔的按住冷月将要起来的身子。
冷月本就是虚晃一下,此刻顺水推舟的往后一靠,媚笑道:“皇上怎么来了?”
皇上坐到床上,拉起冷月的手,眼中柔情似海,笑道:“爱妃不会怪朕才来看你吧,近日珈蓝国与大宛国总是滋扰边疆,朕很是苦恼。”
冷月心道:“不来我才高兴呢。”但面上仍旧媚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来看臣妾,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好好好,还是爱妃体贴,来,让朕好好看看。”皇上盯着冷月看,笑眯眯的,冷月心里很是别扭,却又不得不做出娇羞的样子。
“果然风华绝代,艳压后宫,小月,那日你玩的蝴蝶是什么?为何能飞到天上去?”原来皇上是来问这个的。
冷月笑道:“皇上,那是臣妾家乡的玩意儿,叫纸鸢,因为轻巧,风便能吹到天上去。”她眼珠一转,继续说道:“皇上,不如您把警告写在纸鸢上,然后放飞到大宛国和珈蓝国的境内,吓吓他们。”
皇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小月,这么好的法子都能想到,不过朕上次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纸鸢是何等模样。”
冷月看向星儿,星儿顿时领会,转身把纸鸢拿过来交给皇上,皇上一边看一边赞叹。
“臣妾手工粗糙让皇上见笑了。”
“哦,是爱妃亲手做的?精巧,真是精巧,能否送给朕?”皇上满脸的赞赏。
冷月心中冷笑:“你来不就是要这个的吗?我岂能不给?”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都是皇上的还提什么送不送?”冷月鸡皮疙瘩掉一地,觉得自己好肉麻。
“哈哈……爱妃真会说话,好,那朕就不扰你了,好好休息,十五的家宴你可得出席,朕让你坐到朕的身边。”说完拎着风筝走出落霞宫。
冷月翻了翻白眼,星儿忍住笑道:“没见过主子这样的,说的和想的完全不一样。”
冷月心中一惊,难道自己隐藏的不够好?
“奴婢知道主子心里只有将军。”星儿笑吟吟的,冷月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泛苦。
“主子睡会儿吧,一会儿奴婢拿晚饭过来。”星儿看见冷月脸色不好便劝她睡一会儿。
冷月点点头,闭上眼。睡梦中感觉有个人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脸颊,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跟灌了铅一样睁不开。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恢复了平静……
“滚开,让我进去。”一声冷喝,惊动正在喝药的冷月。
冷月抬起头,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娇小的美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吴贵人。她来干什么?她应该是跟皇后走的很近,今日看架势来者不善啊。
果然,吴贵人看见冷月不起身,眼睛一横,冷哼道:“见了姐姐也不下床拜见,真是没礼貌的人。”忽然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娇笑道:“也难怪,一个宫女出身的人,算了,姐姐不怪你。”
冷月才懒得理她,干脆闭目养神。吴贵人见冷月不理她,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把冷月从床上拉下来摔在地上。
冷月始料未及,摔了个结实,胸口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星儿见状上前一把推开吴贵人护住冷月,结果吴贵人越加生气,竟狠狠掴了星儿一巴掌,然后还狠狠踹了一脚。
星儿脸上浮现四道血痕,虽然被吴贵人踢开,仍不顾自己,爬起来护在冷月身上。
冷月心痛的看了一眼星儿,那四道血痕刺目,真的激怒了她。
“吴贵人,你到这里来撒野很快就会有人通知皇上,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冷月恨恨的说道。
不提皇上倒好,一提皇上,吴贵人咬牙切齿,上前就想甩给冷月一个巴掌,手却被人抓住。回头看见一张英俊的脸,满脸冰寒的望着她。
“放开,你个狗奴才。”吴贵人怒喝道。
“臣是太医,不是奴才。”声音夹着冰寒,阴冷阴冷,犹如从地狱里传来。
吴贵人瑟缩了一下,年九龄放开手,上前把冷月扶到床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大碍才舒展眉头。
吴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咬牙说道:“你们两个狗男女,定有奸情。”
“谁有奸情?”一个威严带怒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皇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吴贵人赶紧跪地叩头:“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臣妾来时他们两个正亲亲我我,所以才……才……”
皇上向跪地的年九龄望去,眼中却有些疑问。
“臣只是来给月贵人检查伤势的。”年九龄不卑不亢,目光无惧。
“皇上,他是太医,不是太监,谁知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吴贵人又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