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画完了,你快来看看。”龙兰儿放下笔,一脸兴奋的望着冷月。
冷月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笑了笑凑过去看龙兰儿的画……那是怀抱一婴孩的龙兰儿,站在百花丛中,满面慈爱的笑。她身侧的人不就是自己吗?敛眉含笑的望着她们母子。仔细看,竟发现画上两个人手牵手,显出二人那浓浓的姐妹情谊。
“姐姐,我知道我长得跟你的亲妹妹很像,所以姐姐才会对我如此关照,但是你知道吗?我对你确实是真感情,没有利用,也没有算计。”龙兰儿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
冷月眼眶湿润,很想哭,原来自己对龙兰儿付出的感情并非一厢情愿,她得到了认可与回报。她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龙兰儿,有些哽咽的说道:“我就知道,我的兰儿是善良的。”
龙兰儿任冷月抱住,柔柔的说道:“姐姐,如果我遭遇不幸,请你好好抚养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最好能走出这片牢笼。”
“傻兰儿,你在说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宫中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我们一起亡命天涯。”冷月坚定的说道。
龙兰儿摇摇头道:“我只有两条路,一是死,二是活。出宫,是不可能了,我若出宫会连累爷爷,连累哥哥,连累家族。”
冷月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龙兰儿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的享受这片刻宁静。
“姐姐知道十六年前的预言吗?”龙兰儿忽然问道。
冷雨茫然,虽然年九龄曾说过些,但自己还是没能得知详细的事情经过。
龙兰儿见冷月迷茫的眼神,笑了笑拉她并坐在榻上,开口讲述圣龙皇朝,天龙十五年,发生的事……
“快快……夫人要生了,死丫头,打桶水都这么慢。”一位年纪在三十左右面貌平常,双眼却闪着精明的贵妇不断的指挥着丫鬟、仆役。
紧闭的梨花木门内传来尖锐的叫喊声,声声惨烈,但房门外等候的华贵老妇人却面露喜色,不住的双手合十祈祷:“圣祖娘娘保佑,让我们冷家血脉能平安降生,方儿已经先行去了,这孩子乃是我们冷家唯一的血脉了,求您一定要保佑他能平安降生……”
忽然,本是晴朗的天空竟瞬间布满阴云,豆大的雨点如瓢泼般砸下来。
“老夫人,快到檐下躲躲吧,这雨来的太急了。”老妇人身侧一锦服丫鬟急急说道。
老夫人没有动,怔怔的站在雨里,她望着天空面色阴晴不定,心中想道:“难道上苍要绝我冷家,让我冷家无后?”
正在老夫人胡思乱想之际天空落下一道霹雷,瞬间照亮整个阴暗的天空,那霹雷的轨迹就像一只振翅俯冲的凤凰直奔产房。产房的屋顶顿时被劈出一个巨洞,与此同时,一阵清脆嘹亮的哭声传来,随着哭声的响起,雨止天晴,万道红霞布满蓝天……
“生了,夫人生了个千金。”稳婆抱着襁褓走出门道喜。
老夫人颤巍巍的接过襁褓,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冷家再无直系男丁,喜的是冷家没有绝后。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行了……”一声尖叫又让众人把刚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老夫人匆忙抱着孩子来到产房,见床上躺着的儿媳面如金纸,身下一片血污,甚至在地面形成一道血河。
“娘……对不起……儿媳……儿媳没能为……冷家……生下男……男孩……”夫人努力的睁大美丽的双眼无神的望着老夫人,精致的脸上挂满愧疚。
“好媳妇,这不能怪你,你是有功的,为冷家延续了血脉。”老夫人一脸慈爱的安慰道。
床上的夫人闻言感激的一笑,美丽的双眼越发显得无神,口中喃喃:“方,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终于……可以来……来找你了……”说完竟双目一闭,嘴角含笑而逝。
老夫人黯然垂泪道:“罢了,他们夫妻情深,收拾妥当后合葬了吧。”
丫鬟们听到老夫人的话,各自抹抹眼泪开始为夫人净身。老夫人抱着孩子艰难的走出房门,望着头顶干净的蓝天长叹……
在给孩子批八字的时候,长生观的真人忽然说道:“无量寿佛……此女乃是妖孽转生,还望老妇人速速处决。”
“不,道长,这是我冷家唯一的骨血,怎是妖孽?”冷老夫人抱紧怀中的婴孩。
“老夫人,贫道算过她的命,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必将成为一代妖妃,届时大地染血,苍天垂泪啊!”真人仿佛看到未来,脸色惨白起来。
回到冷府,老夫人看着熟睡的孙女怎能忍心下手,最后拔下头上的梅花簪在婴儿脸上烙下疤痕,她想,只要孩子没有了容貌就不会入宫,也不会成为妖妃了。
岂料这孩子长大竟是个痴儿,呆呆傻傻,被她二叔陷害成杀人犯,在押解上京的途中坠崖而死……
龙兰儿一边说一边打量冷月的表情,果然见她神色巨变,于是笑道:“姐姐的命大,怎么会死呢。”
冷月噌的一下站起来,看着龙兰儿,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龙兰儿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坐着:“我拜托哥哥做了调查。”
冷月的手微颤,故作镇定的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龙兰儿把目光从冷月身上移开,望着窗外,脸上浮现一丝悲伤:“还记得我说过在冷宫我一个人杀了四个疯子吗?那时我被她们踢中肚子,有流产的征兆,我便用了家族里的禁术‘移花接木’来保胎。就是用我剩下的寿命来保住胎儿,这样就能让他平安降生,但他出生时便是我的死期。上天垂怜,给我送来四个女人,我便用她们的命给自己延寿,虽然只有四年,却也足够让我亲自照顾孩子了。”
龙兰儿说的很平淡,冷月却听得心惊,龙兰儿望了一眼冷月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把孩子托付与你,我不希望他能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平安安,而只有你才能做到。”
冷月呆了,呐呐的问道:“为何你这么相信我能保他平安?”
龙兰儿灿烂一笑,坚定的说道:“因为我知道,预言是真的,你,一定会成为那权倾朝野的妖妃。你的利器,不是美貌,而是你的智慧。”
冷月紧握双拳,咬牙说道:“不,我不可能成为皇上的妃子,我有爱人,我不可能背叛他。什么江山,什么权利,我都不稀罕。”
龙兰儿淡淡一笑:“预言,是不会改变的,今年,你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吗?”
冷月望着龙兰儿,她的心在颤抖,此刻她好想逃,逃到天边,逃到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逃?没用的,我的命我知道,小时候有人算过。爷爷曾用家族禁术来改变,但是我还是进宫了,成为皇上的妃子。禁术虽然改变了我无子命运却无法改变结局,我注定会死在这红墙之中。”龙兰儿眼神有些涣散,仿佛是个失去生命的娃娃。
冷月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不甘心,难道自己就无法改变命运吗?难道自己注定要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龙兰儿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放到冷月的手中说道:“这是我族中秘宝,今天交给你,学不学的会就看你的造化了,它能保你平安。”
冷月不想去接,但身体不听使唤,竟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卷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字迹。
“上面记载了许多,爷爷交给我时希望我能学会而自保,可惜我只学会了‘移花接木’,其它的根本学不会,也看不懂。也许我真的不是有缘人,但愿你能学会。隐龙军个个深蕴此道,只是各有不同罢了,只有这里的是全本,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看过之后想办法还给我哥哥。”龙兰儿似乎不想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
冷月心情烦乱的拿着羊皮卷回房间,想仍的远远的,又忍不住好奇的打开……
第一节便记载了“移花接木”的方法。冷月看过嗤笑一下,记在心中后就不去理它。
看向第二节,这是一个类似催眠术的禁术,可惜必须经常演练,如果遇到意志坚定的人还会被反噬。
第三节,记载了内功心法,冷月能看懂,因为她外公年轻时是个气功大师,也曾教过冷月一些心法,可惜她觉得难练就没坚持。
记下口诀又看向第四节,这是一些食品组合禁忌,记载了许多无害的食物搭配起来就能杀人于无形,冷月觉得好玩,便一一记下。
由开始的排斥,渐渐的痴迷,冷月竟一口气把整卷看完,最后太累了搂着羊皮卷昏昏睡去,梦中,第三节的心法萦绕不去,于是就在梦中练习起来……
没有月亮的夜,很深,很沉……
某个宫内……
“主子,妖星又出现了,会不会已经潜伏在宫中?”一全身皆被黑纱笼罩的人跪地回禀,声音似男似女,又有些飘忽……
红色纱帐内一高贵又慵懒的女音说道:“哦,你密切监视,国师那边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尽快来报,至于皇上……十五年来从未重视过此事,一切皆等妖星现世再作打算……你去吧……”
黑纱人领命,未见他起身,只是头微微一抬人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