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皇上犹豫了一下说道:“祖制上没有这个先例,况且一朝不能有两个贵妃,爱妃还是要点别的奖赏吧。”
魅妃银牙一咬,变了脸色,又说道:“那臣妾要辉月宫。”
皇上拍了一下魅妃的脸说道:“爱妃又顽皮了,辉月宫已经赏给冷月了,君无戏言。”
魅妃闻言没了兴致,下了床淡淡的说道:“皇上歇息吧,臣妾有些累,要去休息了。”
说完她也不等皇上回答,径自离开。
来到花园,绕过假山来到偏殿。
“灵虚子,想办法让皇上把我立为贵妃。”
魅妃面色狰狞的说道。
灵虚子从炼丹炉旁走过来说道:“皇上的身体很差,不能催动蛊虫,不如我们从其他地方下手。”
“哦?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灵虚子奸诈的一笑道:“让皇上废了她不就行了?不过娘娘得答应我,事后把那丫头交给我。”
魅妃眼中邪光一闪,笑道:“好,没问题!”
冷月迷迷糊糊,远远的,死去的龙兰儿在河对岸的烟雾之中向她招手。
“跟我走吧……”
她说:“与其这样累的活着,不如跟我归去。
归去……归去……归去……”
冷月惊呼醒来,已是冷汗透衣。
眼前只见孤灯照壁,耳中又闻冻雨敲窗。
眼前的一切竟让她十分厌烦,恍惚间还真的产生了厌世的心理。
忽然眼前晃过一个黑影,吓得冷月差点尖叫。
“娘子……是我……”
那个黑影竟然是皇上,这世上也只有他唤冷月为娘子。
冷月赶紧下床,就要掌灯,皇上却拉住她给她披上衣服说道:“别掌灯,我是偷偷来了,今日还算清醒,我怕日后糊涂起来就来没机会了。
来,跟我走。”
皇上握着冷月的手,领着她走。
夜风微薰,有月光流过大地,天上繁星点点,身旁花影重重。
皇上握着冷月的手,一直握着,好像他永远不会放手一般。
他们都没有说话,项着浑圆的一轮明月,两条长长人影游移在黄砖绿瓦的红色宫墙青石夹道之上。
他们要去的地方好像很遥远,握着手,一直走,一直走,仿佛那路没有尽头。
走到银色露水湿了裙摆,走至双脚隐隐生痛……皇上终于停下,遥遥停在一处高大威严,灯火通明的蓝瓦项宫殿红色圆形围墙之外。
墙内,便是放置圣龙皇室列祖列宗的牌位的宫殿。
冷月疑惑地看向皇上。
而他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之中更加矍铄,他目中有清波,神色却坚定,他正色道:“娘子,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处么?”
冷月在星光之下摇头,心绪乱如银河流星。
皇上转过头,俯看着冷月,他用含着星光的一双瞳子看她,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听着,无论将来我做了什么,都不会伤害你,若你不信,我便与你步入墙内,共同去祖先牌位前发下重誓。”
他胸口在月光下起伏,龙袍朝冠,九五至尊,眼中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仿佛要燃烧整个大地的灼灼荣光。
他拉起冷月的手,便大步流星地往大殿方向走去,冷月大惊,忙钉住身子低呼道:“皇上不可,这是天子拜祭祖先的地方。”
“你信不信?”
他停住,问。
冷月迟疑不答,他又拉起冷月的手,强行朝向里面迈进两步,他全身沐在月光下,清润润地说:“怕什么,我说可以便可以。”
他竟然固执起来。
冷月哭笑不得,正僵持纠缠,突听耳侧传来阮公公的声音。
五十步外,他站在那轻声说道:“皇上,里面的人已经被奴才支走了。”
皇上放开冷月的手,走近阮公公身侧,月光之下,冷月眼见着皇上薄薄的嘴角含了微笑,低低对阮公公耳语,其间不时看她几眼,又从怀中拿出一件什么物什交至阮公公手中。
冷月仿佛看见阮公公脸色有一些发白,于是她的心,便如鹿撞,提至嗓间。
眼见着皇上带看不明的笑容回头看了她一眼,率先进入门中。
冷月虽狐疑满胸,但还是轻着脚步走进了那墙内。
放眼四顾,天空深蓝细柔如一块大大的丝绒,圆月极低,又又白又亮,挂在屋顶飞檐一角。
月光湿润清冷洒落,花香四溢树影重重……一直没有说话的皇上突然说:“不要怕,娘子,今日我当着祖先的面把心里话都说给你听。”
月亮很大,冷月却看不清楚皇上的脸,只闻其音悠悠连绵,她心中愕然。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与我之间并无夫妻之实……”
冷月心中又是一震。
皇上深深看她一眼,继续说道:“馨兰死后我的心也死了,皇后设计让我与他圆了房,后来我也索性放纵自己,找了许多神似兰儿的女子为妃。
燕妃的孤傲和兰儿最像,丽妃撒娇的样子又极为神似兰儿,所以我才破例把她们留在身边。
有机会,替我跟燕妃说声对不起,雪儿是我杀的。
我知道燕妃不爱我,深爱她的表哥,可是作为一个帝王难免会有孤傲的心,我无法忍受燕妃把雪儿当做她表哥来看,但又怕她伤心,于是迟迟没有动手。
后来遇到龙兰儿,她更加神似初遇时的馨兰,所以我杀了雪儿。
我很无耻,是吗?喜新厌旧,是吗……”
冷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上又接着说道:“妖妃的预言,我只是假装不在意,其实我一直有派人调查。
你知道冷家小姐为何被选入宫么?她一直卧病在床,即使康复也不会有入宫的资格。
是我一手安排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代替她来,因为你是妖妃,注定要在皇宫里掀起风浪。”
冷月骇然,后退了两步,皇上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昏君,却做着昏君的事。
从你们进宫开始就步入我设的局,宠幸龙兰儿便是我留住你的第一步……”
冷月又退后了两步,她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傻,原来一直都被皇上玩在鼓掌之间。
她浑身战栗,莫名的恐惧袭来,让她仓皇失措……“后来是白玉荷,可惜,她的死没办法让你留下,所以接下来是龙兰儿……其实我不想让她死的,真的不想。
我喜欢她,也爱她腹中的孩子,可是你也知道我有多无奈。
而你偏偏不肯当妃子,根本就没有斗志,若强行封妃,你绝不会是皇后的对手。
为了保护你,我牺牲了龙兰儿……”
冷月抬起头怒视皇上,刚要大骂,却看见他脸上的泪,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一时间,她竟张不开嘴了。
“龙兰儿死了,你也燃起了斗志,我并没有一下给你很高的地位,我怕你直接杀了皇后便离开皇宫。
只有让你看清宫内的局势,再给你施加一些压力,你定会成我我心目中所想的妖妃。
我不求你原谅我,因为你又何尝不是利用我呢?当你把那碗鹅肉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于是我便顺着你的意思去做,甚至是后来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去完成。
否则,皇后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她有那个能力的。”
冷月无语,是的,她的确没有资格去怪他。
“年九龄肯为你服下灭阳,他是个好男人,你要珍惜,记住,有朝一日,你决定出宫时我希望你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方青卓。
方青卓是个难得的将领,凌天又是宫内的脊柱,林汶琅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他也不适合你。
但他们三个人是朝廷的支柱,将来对惜儿帮助很大,希望你不要带走。
就让我最后自私一回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
冷月仍旧是不语,要她放弃方青卓,可以吗?可能吗……“本来我早该死了,但是为了钳制皇后,我必须苟延残喘的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也必须睁着眼睛。
因为我一死,你必会被凤家所杀。
这蛊虫,也是我自愿中下的,因为我不能死,虽然日后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是只要我不死,你就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昏君也罢,明君也罢,我只求你保住圣龙江山,守护住百姓。
我真的不想死后愧对祖先……”
冷月的胸口便涌上一些酸,又纷乱,如漠漠原上杂草丛生。
皇上望着她,她也望着他,我望着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听皇上长叹道:“走罢,我的头已经开始晕了,蛊虫马上就要发作,我必须回去,明日,我便不会这般清醒了。”
他是一个帝王,可是为了她,为了她不受伤害而忍受痛苦,苟延残喘着……他是一个心地慈悲的帝王,为了百姓,他屈辱的活着……慢慢地,冷月心中泛起一股悲。
那眼角,便跟着一同酸楚。
冷月忍不住便咽着,叫了一声:“皇上!”
缓缓跪下去将额头贴上地面月光浸泡着的泥土上,她是被他折服的,心甘情愿的卸下二十一世纪人的自尊和骄傲……跪了下去。
头顶传来他一声长叹,冷月的双肩被人轻轻扶起,他说:“别哭,娘子,别哭。
我该谢谢你,我真是一个无用的男人,竟把责任推卸给你来承担。
真是该打,是不是?”
冷月望着他笑了,心里却悲酸无限,怔怔的,泪如断珠……最终,她还是站在了皇上这边,方才的恨已经化为乌有,她曾经是刑警,本身就是为百姓做事的差事,如今上天给了她更大的担子,她自然要全力挑起来!冷月回到辉月宫,感觉有些沮丧。
一直以为被自己算计的人,结果人家早早的就把自己给算计了。
看来宫闱争斗不仅仅是妃子争宠,皇上才是导演,女人再厉害也得任其摆布。
沮丧过后,冷月决定打起精神来迎接挑战,就不信曾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己斗不过这些古人!翌日……桃子从外面慌张的跑进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气愤:“娘娘……娘娘……”
冷月慵懒的说道:“怎么了?”
“魅妃她竟然怀孕了!如今皇上龙体安康,她又有了龙子,奴婢刚听说她竟然向皇上开口讨要贵妃的头衔呢!若皇上答应了,那她以后岂不是要爬到娘娘头上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