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儿是你的宫女?华妃,你这谎话可是张口就来啊!”董璇芯冷嗤开口,眼中尽是不屑。
“皇上明鉴,臣妾没有说谎,月儿的确是本宫带进皇宫的。”苏修若镇定自若,面无半点心虚之色。
“好!就算华妃说的是真的,那你要如何解释,这五年里为何本宫只有近一个月才看到洛月儿在皇宫转悠?”苏修若的言辞在董璇芯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眼中只有皇上的存在,又岂会在乎这等小小宫女,而且月儿不大出宫,只在碧月阁陪本宫无聊度日,若非近些时日她犯了错被贬入清宫,皇后怕还找不她出气。”苏修若冷静回应。一侧,凤倾歌暗自听苏修若解释,心底不禁捏了把汗。
“被贬入清宫?被谁?华妃你吗?照你的意思,她可是你费尽心思弄进皇宫的,你舍得把她贬入清宫?华妃不觉得你的解释前后矛盾吗?”董璇芯眸色寒蛰,原本倒忘了宫中还有这号人物,当初苏修若自清宫救下凤倾歌,她就该有所警觉,不过现在也不晚,苏修若呵,是你自投罗网,那可就怪不得本宫了!
就在苏修若垂眸敛目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
“老奴叩见皇上……”楚铭轩转眸时,正看到一位比周公公还要年长些的太监颤巍着走到自己面前。
“何事?”楚铭轩冷冷开口,余光却一直在凤倾歌身上没有离开,九阙余孽非同小可,如果不能证明洛月儿的来历,此事必会成为前朝讨伐凤倾歌的把柄,尽管他很想马上冲回到凤倾歌面前将她抱出这个人间地狱,可为了凤倾歌,他还是忍下心底的冲动,他需要证明洛月儿的来历。
“回皇上,洛月儿是老奴贬至清宫的,原因是她偷了御膳房的千年人参,此事老奴亦得了华妃的应允,只是想给洛月儿一些教训。老奴有罪,五年前,是老奴将洛月儿私放入宫,求皇上降罪!”郑彻,御膳房掌事。
郑公公一语,冰窑内众人皆惊,尤其是跪在一侧的苏修若,虽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暗自震惊,原本只是想替凤倾歌解围,胡乱编造。可现在居然有了接招之人,这个洛月儿身份当真有些蹊跷,而凤倾歌与她过往甚密,看来师兄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信口胡言,你们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难道不知道欺君是死罪吗?”董璇芯如何也没料到会凭空出现这么多帮腔的人,原本洛月儿身份是她占理的依据,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弄不好很有可能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娘娘明鉴,老奴句句属实,洛月儿的确是华妃身边的丫鬟,五年前还是老奴亲自将她带进皇宫的。若皇后不信,御膳房五年以上的老人都认得洛月儿,老奴可现在就把他们全都叫来作证。”郑公公诚惶诚恐道。
“好!本宫倒要看看,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怎么窜供!来人……”就在董璇芯开口之际,却听楚铭轩冷喝一声。
“皇后!你是想将朕的后宫闹的人仰马翻才甘心吗?”楚铭轩陡然转身,深邃的眸狠狠瞪向董璇芯,这样的飞扬跋扈的女人,让他生厌!
“皇上,臣妾是得到可靠消息才……”
“可靠消息?你的可靠消息朕已经见识过了!雪妃之事朕还记着!如今你又要兴风作浪了!董璇芯,别以为众臣连保的皇后,朕就没有办法治你!来人!将凤倾歌,洛月儿抬入羽凤轩!”眼见伤口仍在流血的凤倾歌,楚铭轩再也无法镇定的看着董璇芯在这里演戏。
“皇上!羽凤轩乃是皇太后生前静养之处,凤倾歌和洛月儿怎有资格……”董璇芯的话被楚铭轩的利目截断。
“此事若非洛月儿身份略有隐情,朕便废了你的后位!哼!”楚铭轩狠嗤一声,继而转身离开。此刻,凤倾歌已被众人抬离冰窑,绝杀更是忍痛将洛月儿揽入怀里,随凤倾歌而去。
冰窑内,董璇芯整个人怔在那里,目光透着掩饰不住的愕然。废后?为稳固民心,除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否则历代皇上都不会轻易废后。这一刻,董璇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所在,有魏谨做靠山又如何,他终究不是皇帝!
“娘娘,现在怎么办?”一侧,晴儿见楚铭轩一众人等离开,暗自狠吁出一口长绵之气。
“本宫也不知道,你没看到么,不过是个冷宫罪奴,便能引来这么多人相助,绝杀,雪妃,华妃,甚至还有郑彻那个老太监!到底他们与洛月儿是什么关系,洛月儿与凤倾歌又是什么关系?晴儿,本宫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董璇芯忽然觉得无助,纵然她是后宫之主,可又有谁真的把她当作凤主?
“那该如何是好啊?不如我们去找魏谨吧?”晴儿提议道。
“是该找那个老匹夫好好谈谈了!”董璇芯眸色骤凝,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忐忑不安。
尽管无人居住,羽凤轩依旧如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做为当今皇上生母的睿廑太后,她的清修之地,自是有宫女日日打扫。
羽凤轩内,凤倾歌被几名宫女伺候着换下一身是血的素衫,床榻上,御医们将最好的药轻敷在凤倾歌的伤口处,药物与翻卷皮肉接触的刹那,灼蚀的痛激的凤倾歌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呃……”剧痛侵袭,凤倾歌狠咬皓齿,额头汗水淋漓,手中紧攥的锦褥早已褶皱不堪。
“倾歌,她们这是做了什么啊!”床榻边缘,青鸢泪如雨下,以袖拭泪。一侧,仙童亦心疼的无以复加。
“娘娘不用担心,倾歌还死不了……”凤倾歌强忍着剧痛苦笑,眼角余光正瞄到桌边正襟危坐的楚铭轩,他一言不发,脸色仿佛暴风雨前夕那般阴森骇人,彼时冰窑一刻,凤倾歌终于证实了无情的推断,楚铭轩不会将自己送出皇宫,他不舍得。
“这些行刑嬷嬷,仗着有皇后撑腰,各个心狠手辣,仙童真恨不得抽她们几下,也让她们尝尝这滋味!”即便皇上在,仙童仍抑制不住的愤声怒道。
“仙童,不得多言!”青鸢闻声转眸,低声斥责。
“仙童……我没事,你还是带娘娘回去休息,娘娘现在身怀六甲,比不得平时。”凤倾歌吃力开口,目光看向青鸢时闪过一抹感激,今日于冰窑帮过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这份恩情,他日必报。
“娘娘,倾歌说的没错,仙童还是扶您回去吧?”仙童恍然,自己竟忘了,自家娘娘怀了龙种,伤不得心的。
“不!本宫要守着倾歌!”青鸢坚定开口,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几乎同一时间,凤倾歌的余光瞄到那抹黄色身影愤然起身离开内室。或许有人会遭殃了,凤倾歌如是想。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凤倾歌的猜测,那些当日在冰窑行刑的嬷嬷,包括雷嬷嬷在内,全都被同要施以残酷的刑法,生不如死。
羽凤轩左侧厢房内,洛月儿正被一群御医围在中间,血水被一盆盆的抬了出来,自里面传出低沉的呻吟断断续续,昭示着洛月儿的生命迹象。
“统领,你伤势不轻,还是让御医为你处理伤口吧?”赵兵看着候在门口,面色惨白的绝杀,劝说道。
“吴御医,月儿怎么样了?”见吴宏自里面退了出来,绝杀疾步上前,忧心询问。
“唉,也不知道那些嬷嬷用了什么样的刑罚在她身上,这宫女脊椎牵扯过度,再加上受刑时间过长,流血过多,身上几乎处处都是鞭伤,就算活过来,也是个废人,还有,她以前该有些武功底子,不过你们习武之人该知道,被穿了肩胛骨,武功定然是保不住了。现在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吴宏长叹口气,身为宫中御医,这样惨景他见的不少,比怜悯更多的是漠然。
痛,仿佛是被一道冰柱射进心脏,以致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顺间凝结,绝杀狠噎了下喉咙,硬是心头的极痛压制下去,待所有御医离开房间,绝杀疾步走进内室,一侧,赵兵不禁摇头,再坚强的硬汉也有自己的软肋,爱上个宫女,而且还是风尖浪头的宫女,对统领来说不是好事呵。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洛月儿,绝杀手中的拳头咯咯作响,身为御林军统领又如何,他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尽管身体的疼痛万分,可心底的痛却最致命。
“月儿,你一定要挺过来!”绝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许是急火攻心,绝杀语毕一刻,一股腥咸的味道突然自胸口涌出。当赵兵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冲进去的时候,绝杀已然倒地昏迷。
适夜,当龙涎香的味道萦绕进羽凤轩的时候,那些被派来伺候凤倾歌的宫女全数昏迷。
“你不该来的。”凤倾歌虚弱开口,虽是责备的语气,却少了那本该有的冰冷,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渴望有个依靠,而顾子兮便是凤倾歌这叶浮萍唯一愿意停靠的港湾。
“你亦知道,子兮不会不来。”缥缈的声音宛如自九天传来,顾子兮俊颜风华,长发如瀑,紫裳在烛火映照下分外华美。顾子兮薄唇启颌间,已从腰间取出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涂在掌心,继而俯身将掌心的药粉敷在凤倾歌露在外面手臂上。
清凉的感觉自伤口直入肺腑,肌肤相触一刻,凤倾歌下意识想要逃离,却终究没有抽回玉指,只是默然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如神邸般的存在温暖的凤倾歌的心,这一刻,凤倾歌抛弃所有顾虑,只静静享受着肌肤丝丝入凉的感觉,若天意怜她,便让她纵容一次又何妨。
“这药效力极好,不仅可以顺间消痛,还能让你的肌肤恢复如初,不留下任何伤痕。”除了手臂上的伤,顾子兮没有越矩,而是将药瓶递给凤倾歌,出乎意料的,凤倾歌没有接过瓷瓶,而是忍痛起身背对顾子兮,缓缓褪下素衫,冰肌莹彻,皓如凝脂,凤倾歌的举动震动了顾子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