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魅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是楚铭轩关心公子你的终身大事罢了。”花千魅不以为然。
“关心?哼!他连自己的……罢了,本王有些心闷,陪本王喝酒!”那双如琉璃般光华晶莹的眸子似染寒霜,楚怀袖复斟满酒杯一饮而尽。在花千魅的印象中,楚怀袖第一次在自己这里喝的酩酊大醉。
鹿寿宫内烛火摇曳,香熏袅袅,已是深夜,青鸢却无法安然入睡。
“娘娘,仙童真是不明白,这么个烫手山芋好不容易扔出去的,你怎么又给捡回来了,再说了,人家凤倾歌是要去做齐王妃的,你这么一弄,岂不毁了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嘛!不如您再跟皇上商量一下,把她赐给齐王得了!”仙童貌似苦口婆心。
“你不是很讨厌她么?怎地为她的终生幸福抱怨起来了?”桌前,青鸢无奈浅笑。
“娘娘!”仙童再欲开口之际,房门突然响起,仙童闻声开门,却见凤倾歌恭敬站在门外。
“倾歌还没睡?”见是凤倾歌,青鸢柔声浅笑。
“娘娘不是也没睡么。”凤倾歌樱唇勾起,缓步走入内室。见凤倾歌走了进来,青鸢转眸看向仙童……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倾歌陪本宫就好。”仙童闻声,警觉看向凤倾歌。
“还不下去!”青鸢愠怒,仙童只得转身离开。
待房门紧闭一刻,青鸢樱唇浅笑……
“本宫知道倾歌会来,所以一直在等。”青鸢说话间斟了杯清茶推至凤倾歌面前,清澈如水的眸子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娘娘既然知道倾歌的存在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为何还要从齐王手里将倾歌要回来?”凤倾歌不解看向青鸢,原本她只想试探楚铭轩,每一次试探便会多一分把握,凤倾歌笃定楚铭轩不会准许,因为在楚铭轩眼里,她看到了纠结和隐隐的愤怒。她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她一朝翻身的契机。
“就算没有倾歌,本宫依旧没什么地位,这龙子不过是上天的恩赐,皇上对青鸢如何,青鸢心里再明白不过,有时候很想自欺欺人,可人活着,就要面对现实,不是么?”青鸢苦涩开口,眼底隐隐透着波光。凤倾歌闻声抬眸,不解看向青鸢。
见凤倾歌不语,青鸢复道……
“五年了,自青鸢见到皇上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此生都交给这个男人了,不管他的爱在哪里,青鸢的爱从未变过,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牢牢印在青鸢的心里,只要看一眼,青鸢便能猜出他是喜是怒,亦或者是悲。熹宸宫,当你被齐王拉出去的那一刻,青鸢分明看到皇上眼底的怒火,那怒火源于嫉妒。当你应下齐王请求时,皇上怒极,若非青鸢开口,皇上定不顾帝王之尊勃然大怒,青鸢不想皇上在众人面前失态,不想此事传出去落人话柄,所以才起身将你要了回来,倾歌,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所想,可从眼神里,本宫看得出来,你并不想当这个齐王妃,对不对?”温柔的声音似渗到人骨子里,凤倾歌看着眼前淡雅如水的女子,心底动容,偏生她爱的人是楚铭轩,注定悲哀。
“倾歌身负滔天罪孽,能活着已是万幸,如今就算过着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的生活,倾歌依旧感恩。至于在哪里,做什么,对倾歌而言,不重要。”凤倾歌淡淡开口,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有些话,本宫不知当讲不当讲。”青鸢似是征求般看向凤倾歌。
“娘娘请说。”
“抄家灭族之罪,非皇上一人可定,帝王之尊,亦有太多无可奈何,本宫无法感同身受,却能体会其中之痛,至少你还活着,皇上已经尽力了。所以本宫求倾歌别再执念过往,凡事都要向前看,不是吗?”青鸢的话令凤倾歌心头陡震,看着那双春波秋水的明眸,凤倾歌不禁感慨,没想到这后宫之中,竟也有看穿已心之人,青鸢的确不简单,若非对楚铭轩刻骨纯净的爱,眼前女子弄权之术必是董璇芯几倍。
“娘娘言重了,倾歌心里没有执着,只是感恩。”凤倾歌眸色坚定,眼底波澜不惊。
“感恩好,感恩的人活的不会辛苦,茶快凉了,倾歌且尝尝本宫亲手泡的茶。”青鸢点到即止,唇角启笑。凤倾歌无语,垂眸嘬口清茶,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娘娘不止刺绣一流,茶道在后宫之中亦无人能及。”凤倾歌真诚赞美。
淡雅幽香的房间内,凤倾歌与青鸢畅谈过往之事,谈笑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她们忘了,这里是后宫,谁用情最深,谁输的最惨,前一刻坚固如堡垒的友情,下一秒或许会被摧残的连渣子都不剩……
寒天雪地,纵是青天白日,大越皇宫亦鲜少有人出来走动,此刻,洛月儿正端着一叠衣服朝鹿寿宫方向而去,寒风刮在脸上,她却毫不在意,自树林回来,洛月儿便一直纠结于破冰的身份,能与董璇芯走的那么近的高手,到底是谁?以他的武功,要想在后宫刺杀凤倾歌,该有七成把握,若此人当真冲着凤倾歌,以自己的能力,断不可能护凤倾歌周全,此事是否该向宫主禀报……
“月儿?”迎面,绝杀看着风雪中垂眸走着的洛月儿,心底泛起丝丝怜意,只是恍惚中的洛月儿根本没看到绝色的存在,径直走过。
“月儿,你没事吧?”似是感觉到洛月儿脸上的沉凝,绝杀下意识伸手拉住洛月儿。
“呃……奴婢叩见统领大人。”突地,伤口处传来的骤痛令洛月儿顺间清醒,在看到绝杀一刻,洛月儿陡然后退数步,心底暗自震惊,她很想隐藏自己受伤的事实,可鲜血却不合时宜的渗出白色宫装。
“你受伤了?”看着白色宫装上渗出血迹,绝杀剑眉紧蹙,忧心询问。
“不碍事,小伤而已。”洛月儿狠噎了下喉咙,心底惴惴不安。
“流了这么多血,怎会是小伤,走,我带你去御医院!”绝杀顾不得询问洛月儿是否愿意,本能的大步向前欲拉洛月儿。
“不了,月儿确定是小伤,而且宫中奴婢没有资格去见御医,上次若非月儿无法自主,亦不会到御医院,幸而此事无人抖露出来,否则连累统领,月儿罪孽深重。”见绝杀上前,洛月儿再度后退,自己这伤是被银线以内力直直穿透,若被绝杀发现,定会引起怀疑,她冒不得险。
感觉到洛月儿的疏远,绝杀恍然是自己太鲁莽了,可看着洛月儿左肩渗出的血迹,绝杀又无法说服自己无所作为。于是不管洛月儿愿不愿意,绝杀上前将其怀里日抱的厚厚的衣服夺了过来。
“跟我回清宫!”洛月儿是清宫奴婢,若受伤,必是在清宫!绝杀思想此处,脚下生寒。未等洛月儿反应过来,绝杀已走出数米。无奈,洛月儿只得跟着绝杀的脚步返回清宫。
绝杀未到清宫之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哀嚎的声响,顿时心下生怒,愤然踏进清宫。
“住手!”眼看着孙嬷嬷在冰天雪地里狠狠鞭打一个身体柔弱的宫女,绝杀冷喝一声,大步向前将孙嬷嬷手中长鞭夺了下来。
“呃……老奴叩见统领大人!”孙嬷嬷对绝杀的突然之举不明所以,不过眼前之人乃皇上面前红人,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她犯了什么罪,你要这样打她!”看着地上满身血迹的宫女,绝杀目光骤寒,狠戾开口。
“这……初蕊她洗坏了莫贵妃的衣服,所以老奴……”未等孙嬷嬷说完,绝杀倏的扬手,手中皮鞭如喷火的游龙般狠落在孙嬷嬷的身上。
“哎哟!统领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孙嬷嬷紧捂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手臂惊愕看向绝杀,按规矩来讲,绝杀虽是统领,但却与清宫分属两个职能部门,他就算权力再大,也管不到清宫来,孙嬷嬷刚刚是给绝杀面子,如今动起手来,孙嬷嬷自然愤愤不平。
“让你也尝尝被皮鞭抽的滋味!听着,日后若让我看到你再动她,绝杀断不饶你!”冰冷的语气蕴含着绝顶的愤怒,绝杀意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眼洛月儿,旋即单手扬起皮鞭,柔韧皮鞭猛的甩在地上,竟断裂两截。孙嬷嬷本有怨言,却在看到眼前场面时不由噎了下喉咙。
“老奴遵命……”孙嬷嬷忍痛开口,垂眸间狠盯向地上早已伤痕累累的初蕊。此刻的她,完全没意识到绝杀口中所言的‘她’,指的是洛月儿。
一侧,洛月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闪过一丝温暖,却也仅此而已,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自己的命运,身为幽冥宫一员,她与皇宫内每一个人都是敌人,终有一日会拔刀相向,所以她在这里不可以有朋友,更不可以失心。
在孙嬷嬷俯首之际,洛月儿不失时机的走到绝杀面前,伸手将他怀里的衣服取了回来,感激般微微颌首,并未多言,既然孙嬷嬷误认为是初蕊,倒也给自己省了许多麻烦。
“我会送药过来……”面对洛月儿,绝杀刚刚的戾气顺间消失,眼底竟有一丝尴尬。洛月儿很想说不需要,只是面对孙嬷嬷等人,她只得退下,借以造成假象。
见绝杀离开,孙嬷嬷目露狰狞的看向初蕊……
“好个贱蹄子!居然攀上侍卫统领的高枝!别以为有统领罩着,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来人!”孙嬷嬷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初蕊,正欲上刑之际,却被洛月儿拦了下来。
“嬷嬷,退一步海阔天空,绝杀虽然越矩,可他毕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现在这种情况,嬷嬷很难说哪棵树上会掉下果子,且给绝杀这个面子,说不定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呢。就像当初谁也没想到凤倾歌能走出清宫。”洛月儿不忍地上初蕊再度受刑,上前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