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只有找本王的时候,他才舍得从破烂堆里寻出这簪子!”楚怀袖长叹口气,垂眸苦笑。
“哦?想来这其中必有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喽?”花千魅饶有兴致的看向楚怀袖。
“那等糗事不提也罢!他可留下字笺?”楚怀袖长叹口气,以扇柄划过铁簪,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这冤家找上门所谓何事呵?
“当然,否则千魅岂会知道这破簪的主人乃是堂堂风庄少主,当今的武林盟主呢!只是千魅好奇,江湖传闻这位武林盟主自接任之初便鲜少露面,此后更是销声匿迹,几乎无人知道他的踪迹,可以称得上是史上最不负责任的盟主,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既然他要找的人是公子,却要将这东西搁在千魅这儿?”花千魅不以为然。
“前一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本王在这里。后一个问题么……那是因为他不屑到本王府邸,而且知道本王与千魅你交往甚密。”楚怀袖说话间接过花千魅递过来的字笺……
‘炼气化神之关键时刻念及吾兄,故出关一见,约明日酉时,西山之巅,自带水酒——风萧然。’
看着手中字笺,楚怀袖唇角不由抽搐几下,后脑滴出大滴冷汗。
“公子觉得这字笺可有不妥?”花千魅见楚怀袖脸色微变,浅笑问道。
“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楚怀袖苦笑着以字笺包裹铁簪后将其揣入怀中,旋即起身看向花千魅……
“若明日子时怀袖没有出现在万花楼,你便到皇城西面的山坡上救我!切记切记,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出现在那里!”楚怀薄唇抿起,眸色显露出少有的肃然之色。
“公子放心,千魅记下了!”花千魅似乎感觉到事有异常,却也不再多问。看着楚怀袖的忧心忡忡的背影,花千魅突然好奇,到底风萧然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会将一向潇洒傲世的无忧公子吓成这样。
皇宫,御雄殿……
自冰窑一事之后,楚铭轩连续几夜辗转难眠,每每想到凤倾歌遍体鳞伤的情景,他的心便似被人用利刃一遍遍的戳着,鲜血滴滴而落直至干涸。天下人都可以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凤倾歌,唯独他不行!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而是自己强加在她身上的罪孽!是自己让凤倾歌朝夕间从云端跌至低谷!他该补偿她!用自己可以想到的所有方法!
“属下绝杀叩见皇上。”绝杀经周公公口传圣谕而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楚铭轩正襟危坐在龙榻上,肃然问道。
“回皇上,已经准备妥当,只是若戏要逼真,介时势必会伤及凤倾歌,属下正欲请示皇上,伤哪里,几分重?”绝杀垂眸,等候指示。
“右肩,三分重。”尽管楚铭轩不舍,可他清楚,若欲重封凤倾歌为妃,这伤是免不了的。
“皇上?”绝杀欲言又止。
“只能三分重,这是朕所能承受的极限!”楚铭轩明白绝杀的意思,可凤倾歌几经生死,身体必是孱弱不堪,若再重伤,焉有命在!
“属下遵命,皇上可有适合的地方?”绝杀再度询问。
“鹿寿宫。打斗之间,朕命你推倒雪妃。”楚铭轩语出惊人,绝杀愕然看向眼前帝王,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皇上,属下不敢!”绝杀登时垂首应道。
“这是圣旨,你只管照做便是,后果无须你来负责!”楚铭轩敛眸看向绝杀,心底抹过一丝暗淡。雪妃,莫不是朕无情,生死由命,朕不想伤害你,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绝杀别无选择,心底却如何也不忍心伤害皇室唯一的血脉。
夜,深邃悠远,浩瀚苍穹繁星点点,皎月高悬,清幽的月色如白纱铺满整座山坡,山坡至高点,一抹素色玄衣在月光的挥洒下梦幻缥缈,风起,那身玄衣随风扬起,银发如雪,剑眉如峰,俊逸的容颜上那双眼似是承载了千万年积淀的沉稳和沧桑。
“难得你没有迟到,这对一个路痴来讲还真是不易,你该不是从万花楼出来就一直找,才找着的吧?不过将这么个山头儿比作西山之巅,怀袖还真是不敢恭维呢!”魅色的声音悠然而起,楚怀袖出现时,风萧然早已等候多时。
“你居然敢来赴约,我也诧异的想要吐血!”素色玄衣回转身形,玉一样的面容,深如子夜的双目,眼前男子独有一种道骨仙风的飘然,那种原动之美无法言喻,让人移不开视线。
“五年未见,萧然兄还是这副道家模样,难不成真是看破红尘,欲遁入玄门?”楚怀袖优雅走至风萧然身侧,双手各执一坛古堰女儿香,遂将其中一坛递与风萧然。
“如果不是某人在关键的时候将风某踢出去,相信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该是羽化成仙的神者,还容得你在这里放肆!”风萧然深吸口气,尽管事情过去那么久,再见楚怀袖,风萧然仍然很火大。
“喂!武林盟主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我当时可是毫不犹豫的让给你了!你居然还不领情?”楚怀袖一脸无辜的看向风萧然,满眼伤怀凌落一地。
“照你的意思,我该是给你磕两个才是了?”风萧然薄唇微抿,璀璨明目突然眯起。楚怀袖见之不妙,正欲搁下酒坛自怀中取扇,可惜还没来得及,便觉自己身体离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这?你真的炼气化神了?”伴着酒坛落地的声音,楚怀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悬浮在空中的身体,完全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修炼成神的说法!
“如果我说是呢?”风萧然薄唇轻扬,笑意宛如智者,让人自心底感受到一种祥和与安宁的韵味。倏的,只见风萧然眸色骤凛,楚怀袖身体顺间下坠,幸而他反应够快,在脸落地之前迅速扭转方位,点足之际,落地的动作还是相当优美的。
“若你真是羽化成仙,哪还有功夫在这里与怀袖消遣,早就不知在何方接受世人朝拜了!这功夫了得,怀袖算是开眼了,只可惜了这两坛女儿香!”楚怀袖抖了抖红裳,惋惜开口。
“好吧,算你说对了,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我还应该在人间历练,所以在炼气的关键时刻,竟然让我想起你!”风萧然看似懊恼的望着浩瀚苍穹,痛心疾首。
“呃……其实人间还是很美妙了,留下吧!”楚怀袖见其如此,不由的上前安慰,就在楚怀袖玉指触到风萧然肩上一刻,忽觉自己身体突然僵住,完全动弹不得。
“风萧然!”楚怀袖愕然看向风萧然,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淡定点,小心失了风度,啧啧,真没看出来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忧公子居然是大越齐王,怪不得当初死都不当武林盟主呢……可你不当也不用害我啊!凭什么踢我上去!该死的!一真道长已经答应收我为入室弟子啦!就因为该死的武林盟主,老道挥袖将我赶了出来!你丫的害死了人知道不!!”前一秒还是风度翩翩的风萧然,后一秒如鬼上身般在楚怀袖耳边大声咆哮,形似泼妇一般,当然,也是史上最风度翩翩的泼妇。
“知道知道!所以才拿酒来赔罪的嘛!”楚怀袖试过冲穴,却发现风萧然的手法很特别,自己根本没办法冲开穴道。
“杀了人再说对不起有用嘛!你……咳咳……神乎神,不耳闻,目明,心开,为志先……”风萧然咆哮到了极至,突然双手合于胸前,敛眸垂目,静念道经。
“风萧然,你没事吧?”楚怀袖下意识噎了下喉咙,惊诧看着眼前男子,曾经也是翩翩少年,俊逸如仙,曾经也是鲜衣怒马,笑傲江湖,曾经也是叱咤风云,傲然于世,怎滴五年未见,竟得了这疯癫之症!天妒英才啊!!
“你最好还是担心你自己,虽然我已经按照一真道长的方法镇定下来,不过想暴揍你的心仍蠢蠢欲动,楚怀袖啊,你要找怎样的理由才能平复我按捺不住的心动呢?”风萧然悠然看向楚怀袖,道骨仙风的俊颜渐渐狰狞。
“有!你等等!嗯……啊……”一阵凄惨的嚎叫自西山之巅荡起,此起彼伏,甚有节奏,与之相和的竟还有几声狼叫……
子时已过,风愈发凛冽如刀。当花千魅到达西山坡的时候,果真看到楚怀袖还在那里,只是让花千魅忍俊不禁的是,如此寒冽天气,楚怀袖竟只穿着薄衫短裤。
“公子好健硕的体魄呢!”花千魅看着在原地蹦跳打转的楚怀袖,不由的掩唇轻笑。
“早说过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带衣服了没?”此时的楚怀袖已然冻的唇齿不清,虽然穴道已于半个时辰前自动解开,可不知道风萧然什么时候竟给自己下了化功散,莫说轻功,就是走路都觉得脚软,楚怀袖很清楚,与其冒着走回去在半路冻死的可能,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他相信花千魅会来救他的。
“这可不好,千魅也没想着会是这种情况,还真无甚准备。”花千魅樱唇微勾,浅笑嫣然。
“本王也无甚准备,不过风萧然那小子倒是准备的精心!”楚怀袖在说话的时候鲜少带着咬牙切齿的动作。
花千魅笑靥如花的走向楚怀袖身侧,玉指轻绕过楚怀袖的腰际,盈盈点足的顺间,两抹身影已然跃起,浩瀚苍穹,花千魅揽着心仪已久的良人,切身感受到自楚怀袖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平静的心荡起丝丝涟漪,很难想象,爱,那么久,可他们的关系竟如水般纯净,花千魅心底抹过一丝苦涩,这非她所愿呵。
回到万花楼,花千魅终于发现,让她忍俊不禁的除了楚怀袖那身单薄的衣裳之外,还有那双熊猫眼,黑黝黝的,颇带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