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无需惊慌,若我想害你,刚刚你焉有命在!”媚娘玉指抹唇,侧眸瞥了眼魏谨,继而摇曳着走至魏谨面前。
“你想干什么?”魏谨到底是一国之相,惊慌片刻后暗自敛眸镇定下来。
“很简单,媚娘听闻魏相近日在朝堂上受了诸多委屈,所以特来安慰一下。”
“胡言乱语!魏某身为人臣,大越三朝元老,何谈委屈二字!”魏谨凛然回击,利目怒视媚娘。
“魏相对大越自是忠心耿耿,却只怕当今皇上容不得如魏相这般功高震主的肱骨之臣呵。”媚娘一语如利刃穿透魏谨心脏,令魏谨一时无言以对。
“无言便是默认,相信魏相也感觉到了危机。”媚娘继续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谨敛了自己的盛焰,声音略有缓和。
“这样才对呵,很简单,如果魏相肯投靠我们,媚娘保证大业得成之日,魏相依旧是大越的中流砥柱,您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媚娘肃然道。
“你们?”魏谨凝眸打量媚娘,眼中尽是质疑。
“没错,楚铭轩不配坐在龙椅上,那个位置本该有更好的人选!”媚娘声音冰冷,眼底迸射出一道寒光。
“谁?”魏谨剑眉紧皱,毋庸置疑,眼前之人必是隐藏在暗处,想要动摇大越根基的贼子。
“这个魏相无需多问,只要你答应与我们合作,那么摆在魏相前面的必是一片光明大道,若不答应么?”媚娘把玩着绿色长袍上雪色绒球,凤眼微微眯起。
“不答应又如何?”魏谨眸色幽冷,双眉紧皱。
“你的孙儿魏荣祖近日是否多咳无力,且嗜睡贪食?”媚娘樱唇微挑起一个弧度,魅眼流转出与生俱来的妖冶。
“你怎知道?”魏谨眸色骤寒,声音微有变调。
“这天下谁人不知大越魏相的孙儿得了怪病,媚娘来找相爷之前,自是做了不少功课,虽然你孙儿曾得良药稳定病情,却不代表已经根治,如果相爷肯答应媚娘的要求,媚娘有把握让你的孙儿彻底摆脱病魔缠身。”招数虽老,却行之有效,既然凤倾歌可以利用魏谨这个弱点离开冷宫,自己亦可利用魏荣祖让魏谨就犯,而且现下形式正是说服魏谨倒戈的大好时机。
“老夫虽忧心孙儿,但让老夫做动摇大越根基的罪人,老夫纵是丢了性命,也不会对不起先皇!”魏谨狠下心肠,断然拒绝。
“不愧是三朝元老,对大越还真是忠心耿耿,只可惜若到最后沦到个抄家灭族的罪名,当真令人惋惜呵。媚娘从不强求别人,待到魏相想通之后,媚娘会再来。不过媚娘提醒魏相,机会不是常常有的,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可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媚娘浅笑吟吟,身形陡转间‘啪啪’两下解开了魏谨的穴道,待魏谨冲出房门欲追上去的时候,媚娘早已不知所踪。
夜,幽暗冰冷,无风,却让人感觉脸似被利刃刮过。
“宫主,这魏谨处处与凤倾歌为敌,我们要收他为已用,若是凤倾歌知道,怕此事不好处理吧?”林林丛丛的屋檐上,那抹黑色的身影迎风而立,银制面具仿佛积淀千年的冰封,永远只一副模样。
“不是收为已用,而是利用!此事亦不必让凤倾歌知晓。”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怒意。
“媚娘明白。”媚娘闻声,垂眸领命。
“凤倾歌那面如何了?”无情声音转淡,狐疑开口。
“回宫主,明日楚铭轩会在金銮殿举行封妃仪式,封妃之后凤倾歌会暂居羽凤轩。”媚娘据实禀报。
“这么快就恢复凤妃的封号了?比我预料的时间要早很多。”无情淡声道,眼底寒芒陡闪。
“宫主,媚娘不解。”媚娘犹豫片刻,终是问道。
“你不明白为何本宫主要让凤倾歌一步步的勾引楚铭轩,而不是趁机杀了他?”无情幽然开口,目光似透过这漆黑暗夜看向无间地狱,冷的让人发寒。
“媚娘确有此疑问,楚铭轩一死,我们的目的不是更快达到?”
“若想杀了楚铭轩,又何须利用凤倾歌,只要本宫主想,随时都能要了楚铭轩的脑袋!可介时,本宫主要如何名正言顺的登上龙椅,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不过三人,而如今,这三人都销声匿迹,可本宫主相信,楚铭轩一定知道!”黑袍无风而动,无情身上渐渐散也迫人的寒意,冷的媚娘不禁后退数步。
“是媚娘肤浅了。”媚娘垂眸,心底闪过一抹质疑,宫主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提过‘真相’二字,可到底是怎样的真相,媚娘却不得而知,只知道,每次宫主在提到‘当年真相’时,身上都会散出有如阎王附体般彻骨的阴寒气息。
“相信过不了多久,魏谨与楚铭轩之间必会因为凤倾歌而产生更多裂痕,介时再找魏谨,他定然不会拒绝。本宫主让你现在与魏谨见一面,不过是让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条退路而已。”无情淡声解释,刚刚的冰寒之气散了许多。
“媚娘受教了。”媚娘恭敬垂眸,不再多问。
黎明十分,天边泛起鱼肚白,寂静的大越后宫已是喧嚣一片,四司嬷嬷携各司宫女,手端华美宫装,头饰等急急走向羽凤轩。
红烛垂泪,蜡炬始干,直至洛月儿敲响房门之时,静坐一夜的凤倾歌方才舒了一口长绵的气息,淡淡启唇……
“进来。”洛月儿闻声推门而入,在注意到榻上摆放整齐的被褥时,不禁忧心看向凤倾歌……
“娘娘一夜未睡?”看着凤倾歌脸上的疲倦,洛月儿笃定道。
“物是人非,月儿,你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吗?彼时凤妃,有爱郎,有父母,纵然毒液侵体,可还是觉得无比幸福,如今再欲成妃,倾歌有的,就只有仇恨。天壤之别呵。”凤倾歌苦涩抿唇,万事只在一声叹息。
“娘娘,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过往不足以为外人道,娘娘还有机会亲手报仇,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也算是上天怜意。”洛月儿劝解开口,眼底那抹失落显而易见。
感觉到洛月儿声音中的无奈,凤倾歌恍然,是呵,自己似乎从没问过洛月儿的过往,如她这般清丽娇人儿,怎么会沦至幽冥宫?
就在此刻,羽凤轩外,四司嬷嬷已经候在门外。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奴婢这便去开门。”洛月儿敛了眼底的情愫,急急转身走出内室。看着洛月儿的背影,凤倾歌似乎意识到,跟在自己这么久的洛月儿,身上必是有着鲜为人知的过往惨事。
下一秒,整个羽凤轩的内室几乎挤满了各司嬷嬷和宫女,虽然人多,可她们却能有条不紊,各司其职的为凤倾歌添衣加彩,半个时辰的时间,原本素色一身的凤倾歌,已然变成光华艳目的倾世凤妃。
看着铜镜里那张艳绝双殊的容颜,华衣美服,翡翠凤簪,凤倾歌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这一笑,六宫粉黛皆失颜色,日月星辰暗淡无光。这便是凤倾歌,足以令神叹息的容颜终毁了她一生的美梦。
“娘娘,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老奴们再为您添补添补?”年长嬷嬷小心翼翼开口,脸上笑意绵绵。
“你们的手艺不减当年,本宫又怎会有不满意的地方,很好。”凤倾歌笑意更浓,心却寒似冰封。
待嬷嬷们退下之后,羽凤轩外,凤撵早已恭候多时。
“娘娘,月儿扶您!”洛月儿说话间伸手搀扶凤倾歌一步步离开羽凤轩,眼前的凤撵,是凤倾歌绝痛的根源,再踏上去,如坐针毡。
“月儿,等着本宫!”看着凤撵下的洛月儿,凤倾歌淡淡开口,旋即凤撵起,直朝金銮殿而去。
金銮殿上,红毯铺地,彩绸高悬,本是庄严肃穆的地方平添了几分喜庆。龙椅上,楚铭轩俊颜如铸,眉宇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两侧分坐皇后董璇芯和雪妃青鸢,身为皇后,这种场合,董璇芯自是当仁不让,而怀有龙种的雪妃,亦有资格坐在楚铭轩的右侧,其余嫔妃便只能站在堂下,因为地位相当,便没有机会受凤倾歌敬茶之礼。
大殿上,魏谨冷颜领众臣在左侧与后宫妃嫔对立而站,一切准备就绪,但见一小太监自殿后小步跑到周公公身边低声嘀咕几句后,周公公回头看向楚铭轩,见其颌首,周公公缓步走到殿前。
“封妃仪式开始!宣凤倾歌进殿受封!”尖细的声音较平日高亢许多,语毕,乐工奏乐,伴着曼妙的天籁之音,凤倾歌身着绛红色华服,缓步走进金銮殿,长长的裙裾逶迤拖地,双手相握,绣凤的长袖合在一起,形成一幅绝世的凤飞九天,而让人难以移目的是凤倾歌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在其入殿一刻,殿内不禁响起一片唏嘘,果然绝色,如此精心打扮的凤倾歌仿佛自九天而落,摄走了所有人的魂魄。
凤倾歌一步步走进金銮殿,长翘唯美的睫毛呼扇着看着自来所有人的注视,那些或嫉妒,或艳羡,或卑微,或憎恨的目光里,凤倾歌看到了人性的丑陋,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殿内所有人又岂有一人是真心为她祝福?当凤倾歌的目光落在青鸢身上时,心,荡过一丝温暖,或许也有这样一个人吧。
直至最后,凤倾歌美目直视龙椅上的楚铭轩,心底骤寒,曾经爱的彻骨,今日恨意滔天,楚铭轩,等我,终有一日,凤倾歌会亲手将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凤倾歌要让世人知道,到底谁是祸国妖孽?谁才是道貌岸然!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宫女凤倾歌在朕危难之际,生死边缘挺身而出,功高至伟,特封其凤妃,赐入住凤栖宫!钦此,谢恩!”周公公将盖有大越玉玺的圣旨交于凤倾歌之手,这一刻,凤倾歌的心,终于落在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