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你该告诉我一声!”破冰吃痛,咬牙开口。
“这样不是很好,幸亏没有伤及要害,只流了些血,包扎一下就好。”洛月儿动作麻利的将破冰的伤口处理好,旋即将火堆边的蛇肉在火上翻滚一圈儿后递给破冰。
“就算救我,你也不必留下来。”破冰接过蛇肉,淡淡道。
“他们该是依皇命寻娘娘回去的,不管什么时候,他们只会保护娘娘,可你不同。”洛月儿解释道。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却非洛月儿所想,若不是破冰一句‘孤单’,她不会留下来。
“原来是为了凤倾歌……”破冰相信洛月儿的解释,若非对凤倾歌忠心耿耿,彼时冰窑,她大可不必受极刑也护着凤倾歌。思及此处,破冰心底忽然有种要杀了董璇芯的冲动。
“如今你伤势严重,就算到了风庄,也不可能进去杀人,不如我们先在这附近找处地方养伤,等你伤口好些再出发,如何?”洛月儿提议道。
“你是在拖延时间?”破冰狐疑问道。
“算是吧。”洛月儿不否认。
风庄,正院……
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正院中央的参天古树仿佛千年石化的古佛般屹立不动,只有树叶随清风沙沙作响。屋内夜明珠的光芒散到院落里,平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萧然,你真的要娶凤倾歌为妻?”沉稳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慈爱,风嶙须发皆白,却目光矍铄。
“父亲怎会如此问?”风萧然虽换下道袍,却依旧着一身素净衣裳,与风庄的奢华格格不入。
“你的妻子,便是日后风庄的当家主母,为父岂会不关心。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原来凤倾歌曾是大越凤妃,且在大越名声极坏。祸水妖孽,这四个字极是难听,而且不久前,她在越宫封妃之时因害其他妃嫔小产而被打入冷宫,很显然,你是自天牢将她救出来的。为父现在问你,除了凤倾歌,你可还会娶其他女子?”风嶙肃然开口,眸光充满期待,于风嶙而言,凤倾歌绝不是风庄少夫人的最好人选。
“不会。”风萧然淡淡回应,眸光坚定如刃。风嶙早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不禁轻叹口气。
“你当真觉得,为了这个女人而与大越交恶值得?”风嶙再度问道。
“值得。”风萧然静静站在风嶙对面,神色沉静如玉,声音掷地有声。
“即便整个风庄因此覆灭,你也不后悔?”风嶙声音略有急促,目光灼灼。
“萧然可以带倾歌离开,亦或者……抛开武林盟主封号,与风庄断绝来往。”风萧然眉梢幽静,薄唇轻抿间云淡风轻,可那声音落在风嶙心里,却带来极大的震撼,他最爱的儿子,竟可以为了凤倾歌与自己断绝来往,心,终究有些不舒服。
“既然如此,为父尊重你的选择。”风嶙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萧然多谢父亲体谅,亦求父亲相信,倾歌绝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堪,所谓祸水,不过是当权者无能的借口。”风萧然解释道。
“嗯,为父看倾歌那孩子也是温婉贤淑,秀外慧中,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再多说。放心,区区大越,风庄还不放在眼里。”风嶙傲然道。风萧然闻声微微俯身,旋即退出正院。离开房间,风萧然伫立在那棵参天古树下许久,方才离开,整个风庄,就只有两棵这上了百年的参天古树,一棵在这里,另一棵在幽香院……
走进幽香院,风萧然看着凤倾歌失神仰望苍穹,不禁止步,不想打扰眼前的美好。
风起,树叶翩然而落,窸窸窣窣的铺了一地,凤倾歌轻声叹息,这充满忧伤的星空,不知承载了多少恨人的离仇,那不停闪烁的繁星,正似晶莹剔透的泪滴。若苍天有眼,便如倾歌所愿,毁了那个男人……
当看到风萧然一刻,凤倾歌敛了眼底的伤感,嫣然一笑,只是抿唇的动作,已然令天地失色,日月无辉。
“从老庄主那里回来了?”彼时赵管家通报时,凤倾歌亦在。
“嗯,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关大婚的细节。”风萧然缓步走到窗边,浅笑道。
“老庄主如此讲究礼法的人,自然秉承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大婚细节自有大夫人主持,而老庄主找你,该是听到什么风声,亦或对倾歌的身世有些质疑,对吗?或许,这婚是结不成了。”凤倾歌樱唇浅笑,美艳不可方物。
“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倾歌,不过你放心,萧然已与父亲说的明白,除了你,萧然不会娶任何女人,这婚,照结!”风萧然坚定道,黑如子夜的眸子闪烁着比繁星还璀璨的光彩。
“老庄主爱你极深,若换作其他子嗣,未必会有同等待遇呢。”凤倾歌眼底抹过一丝暗淡,正因如此,她要小心了。
“子凭母贵,父亲到底深爱母亲,否则母亲在庄内排至五房,却是第一个诞下孩子的夫人,在父亲看来,他不能给母亲正妻的名份,便一定要让她的孩子成为风庄长子。”风萧然遥望着天空,思绪缥缈。凤倾歌无言,静静看着身侧的男子,在那双清澈无波的瞳眸里,她只看到无尽的忧伤,如这星空一样的忧伤。
深夜,待风萧然离开后,凤倾歌亦有些许困倦,就在她吹熄烛火的下一秒,房间骤亮。凤倾歌陡然转身,正看到那张银制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
“幽冥宫主这么晚才找来,还真是让倾歌失望呢。”凤倾歌敛了眼底的震惊,悠然开口,旋即走至桌边坐了下来。
“能将风庄卷进来,实非本宫主意料之内,不知倾歌如何打算的。”幽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无情静静倚在墙边,千年不变的面具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如果幽冥宫主没有确实的把握,便不会来找倾歌,既然宫主已经有了主意,倾歌遵从便是。”凤倾歌红唇微勾,旋即看向无情。
“呵,本宫主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想法与倾歌会不会不谋而合罢了,既然倾歌不肯说,本宫主倒不介意提出自己的建议。如今雪妃小产之事还未查明真相,所以现在回去定然不是最好的时机。试想大越皇帝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动针对风庄的战争,而这个女人恰恰曾是冠有‘祸国红颜’罪名的凤倾歌,介时整个大越百姓必怨声载道,包括军中将士都会愤愤难平,楚铭轩便会失民心,失军心。这个效果是本宫主乐意看到的,不知倾歌意下如何?”无情薄唇微抿,银制面具下,冰冷的目诡异幽寒。
“宫主有把握楚铭轩会为了倾歌与风庄大动干戈?”凤倾歌不以为然,睫羽轻眨着看向无情。
“他会!”无情断言。不知为什么,凤倾歌忽然觉得眼前的无情似乎了解楚铭轩到了骨子里,纵是她都不敢断言楚铭轩真的可以为了自己而不顾百姓舆论,可无情却可以如此坚定的回答自己。这一刻,凤倾歌当真很想知道无情的真正身份,他是谁?与楚铭轩什么关系?
“你想一步步瓦解楚铭轩在大越的威信?你想取而代之?”凤倾歌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只要记住,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可以。至于你心中的疑问,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无情冷冷道。
“倾歌想知道月儿是不是回幽冥宫了?”凤倾歌自知问的多余,于是转了话题。
“她已经失踪很久了。”无情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失踪?怎么会这样?你没有派人去找吗?是董璇芯!她之前说过要去调查董璇芯的!”凤倾歌不可置信看向无情,心,陡然震颤。
“若真落在董璇芯手里,她怕已经命丧黄泉了。”无情的声音冰冷无温,仿佛洛月儿的生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可能!她不会有事!”凤倾歌陡然起身,怒视无情。
“你在乎她?”无情不以为然,声音毫无起伏。
“难道你不在乎?她是幽冥宫的人!”凤倾歌愤怒道,彼时冰窑一幕依稀就在眼前。
“看你的反应,本宫主倒真希望她已经死了。别忘了,你活下来的使命是什么,不管是谁,你都不可以动情,否则那些人只会成为你复仇的绊脚石。当初若非你去救洛月儿,也不会引起楚铭轩的诸多猜忌!你可知道,事后楚铭轩有暗中彻查洛月儿的身份,幸而郑公公处理妥当,否则你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无情清冷开口,似有指责之意。
“那日若非倾歌冲进冰窑,月儿必死无疑!”凤倾歌愤然看向无情,对于所做的事从未后悔。
“那只是小事。”无情自认为在阐述一件事实。
“呵,宫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倾歌自愧不如,不过还请宫主记着,在未找到月儿之前,宫主不必出现在倾歌面前了。”
“若她死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未等无情说完,凤倾歌狠戾开口,一字一句,如覆冰霜。这一次,无情没有反驳,亦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了凤倾歌片刻,旋即自窗户离开。
直到无情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凤倾歌方才颓然坐在椅子上,心底不停的祈祷,月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翌日清晨,风萧然与凤倾歌才一入正堂,便见那抹逶迤的红裳如一只艳美的凤凰般赫然坐在风曼雪身侧,谈笑风生。
“萧然,倾歌,你们来了,用膳吧!”直到风萧然与凤倾歌坐下来,风嶙方才开口。
“老爷,傲天还没来呢……”秦氏低低开口,似是提醒道。
“告诉他,若明日再迟到,以后都不用来了!”风嶙声音虽轻,却似重锤般落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样的偏袒简直太过明显,纵是瞎子也能看出风嶙对风萧然的重视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