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媚娘柳眉紧蹙,袖内银针猛的射出,虎餮陡然一震,却发现银针竟未刺透自己身上的虎皮!
“哈哈哈!果然是小娘子,就这么点儿力气!臭女人,你杀了我大哥二哥,今日老子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虎餮睚眦欲裂,扬着双手大步冲向媚娘,就在虎餮的手碰到媚娘的刹那,忽然觉背后一丝凉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便已倒地身亡。
“顾子兮……”媚娘诧异看着虎餮身后之人,唇角抹过一丝苦涩,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顾子兮,因为她不想让顾子兮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无语,顾子兮上前一步欲握住媚娘手腕,却被媚娘拦了下来。
“我只是想替你把脉。”见媚娘拒绝,顾子兮淡声道。
“呵,我自己就是大夫,何须别人号脉,谢了!”媚娘冷冷开口,旋即自怀里掏出一瓶药水,缓缓走到虎餮身侧,药水洒下去的时候,虎餮的尸体已化作一缕青烟。
“我说过,会让你死无全尸的。”没有回头,媚娘踏着地上的一滩血水,继续向前,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跌倒在地。
“子兮送你回幽冥宫。”未等媚娘反应过来,顾子兮已然拉起媚娘,单手揽过她的腰枝,倏的跃起。
“来不及了,送我回鬼医居……”媚娘的声音越发的虚弱,目光亦有些迷离,可神智却异常清醒,这是自己与顾子兮第一次毫无阻碍的相拥,她甚至能嗅到顾子兮身上散出的淡淡的龙涎香,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可媚娘却只感受到顾子兮身上的温暖,媚娘在想,就算她这一次没能熬过去,也值了。
幽谷常年烟雾缭绕,身为医者中的翘楚,顾子兮只是搭眼便知道媚娘性命堪舆,奈何不管他怎样劝说,媚娘都始终没让自己为她号脉。
“媚娘,鬼医居到了。”顾子兮剑眉紧皱,急急开口,此时,媚娘已经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到……池塘……”媚娘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这三个字,顾子兮不敢怠慢,登时揽着媚娘走到鬼医居后面的墨绿色池塘。
“现在要怎么做?”顾子兮忧心开口,目光紧盯着怀中女子。
“褪……褪掉衣服,把我……放在里面……”媚娘樱唇仍在阖动,可顾子兮却只听到前面几个字。眼见着四下无人,顾子兮犹豫片刻,终是解开媚娘腰间系带,医者父母心,这一刻,他已然顾不得男女间的忌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媚娘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正不着寸缕的坐在池塘边。一侧,顾子兮似在浅眠。看着那张俊逸无双的容颜,那眉,那眼,那即便在睡梦中依旧微翘的薄唇,无一不让人为之神迷。媚娘浅笑嫣然,为了这样的男子,纵是丢了性命,亦无怨无悔呵。
不想打扰顾子兮,媚娘暗自运气,当感觉到小腹一阵灼热时,媚娘方才舒了口气,虽然自己找到暂时克制体内阳罡之气逆转的法子,可毫无忌惮汲取这池水中水藻的能量,无疑是饮鸩止渴,后患无穷。
“你醒了?”池水在媚娘内力的作用下荡起丝丝涟漪,顾子兮倏的睁眸,在看到媚娘面色恢复时,暗自稳了心神。
“看来媚娘的身体是被神医看了个通透呢!”柔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媚娘樱唇微勾,丝毫没有彼时虚弱之态。
“情况紧极,子兮只好得罪了。”顾子兮尴尬开口。
“刚刚你都看到了,那虎餮想要轻薄媚娘,虽未得逞,可还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现在子兮你亲手扒了媚娘的衣裳,你觉得媚娘该如何待你呢?”见顾子兮刻意转身,媚娘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什么样的毒药可以让内力全无?纵是化功散都不过是将内力截在穴道之间,子兮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顾子兮不答反问。
心,陡然一震,却在顺间稳了下来,幸而自己是内力全无,否则若被顾子兮号到自己体内有两股真气此消彼长,那她所有的隐忍就白费了。
“不过是媚娘研制新毒的时候不小心中招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媚娘轻描淡写道。
“真是这样?”顾子兮狐疑问道。
“不然神医以为如何?这天下间会有神医不知道的毒药么?麻烦把媚娘的衣服递过来,在这池子里泡的久了,骨头都软了。”媚娘似撒娇般开口。
“既然鬼医没事,子兮告辞。”听音辨气,如今媚娘中气十足,凡事皆可自理,自己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见顾子兮欲走,媚娘忽然一跃而起,旋转间华裳覆体,继而拦在顾子兮面前。
“虽是救命之恩,可媚娘还是要追究神医窥视媚娘身体的事,不如媚娘委屈些,嫁给神医得了?”媚娘眼波含春,双腮酡红,声音麻酥入骨,身体摇曳着靠向顾子兮。
“子兮只是为了救人,绝无窥视之心,同为医者,鬼医该不会计较这些。”顾子兮敛眸道。
“可媚娘偏要计较。”媚娘修长的玉指自顾子兮的衣领划下,直落在顾子兮腰间系带。
“若鬼医定要追究,杀了子兮便是!”顾子兮陡然后退,肃然开口,丰神俊朗的容颜没有一丝戏谑之意。
手,抓住的只有空气,媚娘顿了片刻,水样的眸子微挑着看向顾子兮。
“看来纵这天下只有媚娘一个女子,神医便情愿做和尚了,到底媚娘哪里不好?以致你这么厌恶?”柔腻的声音透着一丝哀凉,媚娘很真诚的问道,因为她很想知道。
“鬼医是子兮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子兮亦从未有厌恶鬼医之时。”顾子兮平静回应。
“那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媚娘不甘追问。
“这是两回事,子兮……”顾子兮本想说自己心无旁骛,醉心医道,可原本曾用来拒绝无数痴情者的言辞,如今却如何也说不出口,脑海里,凤倾歌的身影愈渐清晰,如今的他,非彼时心境,这样的话,纵是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是凤倾歌吧?在神医眼里,这个世上,该没有比凤倾歌更完美的女人了,只是媚娘不明白,她除了那副皮囊胜于媚娘,还有哪点能与媚娘相比?她甚至已非完璧!”媚娘激动开口。
“子兮自问不是狭隘之人,更不会以貌取人,既然鬼医无碍,子兮告退!”顾子兮的离开显得有些仓皇,他不敢面对媚娘的追问,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会凤倾歌情有独钟,或许只是彼时幽冥宫第一眼相见,那时的凤倾歌雪颈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可脸上却是那样的平静祥和,仿佛死于她而言,是那样无畏的一件事。亦或许是凤倾歌醒后的那一眼,那略带惊讶和茫然的目光,一下便印在了他的心里,时至今日,他仍无法忘记凤倾歌当时的神情。
初晨,当凤倾歌推开朱漆楠木窗户的时候,几片白雪似灵巧的蝴蝶般飞了进来,直落在窗边。大雪自昨夜子时开始,直到现在仍未停止。
看着入眼的一片雪白,凤倾歌委身坐在窗边,目光微抬,雪满长空,那些翩然的六角冰晶的雪花在寒风中荡漾沉浮,无主的随意乱撞,它们的命运与自己是何等的相似。凤倾歌将手掌摊开,伸出窗外,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沁凉的感觉直入肺腑,看着那些雪花在自己的掌心融化,凤倾歌唇角抹过一丝苦涩,自己已经卑微如沙,还妄图改变它们的命动,是否太自不量力了。
就在凤倾歌感慨之时,洛月儿缓缓走进内室。
“娘娘,周公公在外面求见。”洛月儿恭敬道。
“已经五天了,听说楚铭轩将自己反关在御雄殿里一直没有出来?”凤倾歌收回玉掌,转眸看向洛月儿。
“回娘娘,的确如此,皇上连早朝都没上,听说膳食怎么送进去,便怎么端出来,照这般算计,皇上的身体怕是虚弱到了极致。”洛月儿猜测道。
“请周公公进来。”凤倾歌微微颌首,心底几番思量。待周公公一身是雪的走进凤栖宫时,凤倾歌已然端坐在正厅正位。
“老奴叩见凤妃。”原本尖锐的声音有些沙哑,周公公一副老骨头扑通跪倒在地,许是冻的不行,身体竟有些颤抖。
“周公公这把年纪,以后见了本宫无需行此大礼,月儿,快扶周公公起来,赐坐。”凤倾歌侧眸瞥了眼洛月儿,洛月儿自是领会其意,急上前两步搀起周公公。只是洛月儿才一伸手,便见周公公双手搥地,猛的朝凤倾歌磕头。
“老奴求娘娘救救皇上!”周公公悲泣磕头,哀求开口。
“周公公这是何意?起来说。”凤倾歌明知故问。
“回娘娘,皇上已经将自己反关在御雄殿五日了,这五日,皇上滴米未进,如今身体已经虚弱到不堪的地步,如果皇上再执意不肯用膳,怕是性命垂危了啊!老奴斗胆求娘娘去劝劝皇上。”周公公乞求道。
“这件事后宫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本宫早有去见皇上的打算,可听闻皇上是在魏谨被抄家之后才如此,想着皇上是为国事烦忧,所以本宫也不敢去打扰,毕竟本宫身份特殊,若因此再激起前朝臣子们的愤怒,不但没能为皇上解愁,反倒添乱,所以本宫即便为皇上的事坐立不安,也不敢前去探望,周公公可明白本宫的苦衷?”凤倾歌悲然开口。
“老奴明白,可现在除了娘娘,没人劝得动皇上,娘娘该不会眼见着皇上颓然至此吧?”周公公抬头看向凤倾歌,满眼哀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