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疏忽了,只是臣妾不敢越矩,若皇上允许,臣妾帮您?”青鸢忧心看向楚铭轩,目光戚戚。
无语,楚铭轩犹豫片刻,终是点头。这一刻,青鸢心内狂喜,只是脸上却依旧带着惶恐的表情,我见犹怜。
青鸢默然端起汤碗,纤细玉指紧捏着手中汤匙,将舀出的清汤在唇边轻吹几下方才送到楚铭轩唇边。
看着青鸢脸上洋溢出的幸福,楚铭轩更加愧疚,身为帝王,他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身为夫君,他竟一无是处,后宫佳丽无数,让他真正挂怀的就只有一人。而其他妃嫔,却渺小如指尖细沙。
“青鸢终于梦想成真了。”就在楚铭轩怅然之际,青鸢低声道。
“梦想成真?”楚铭轩狐疑看向青鸢。
“是啊,自进宫那日开始,臣妾便幻想着能有一日,亲手喂自己夫君用膳……会不会是小女人的心思?”青鸢娇羞垂眸,握着汤匙的手略有颤抖。
“是朕委屈你了……”楚铭轩无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臣妾从未觉得委屈,皇上乃九五至尊,整日为国事夙夜匪懈,操劳忧心,臣妾只要远远的看到皇上背影就已经满足了。”青鸢樱唇微抿,柔声开口,却在下一秒以手捂唇。
“看朕的背影?”楚铭轩剑眉微蹙,重复道。食已下腹,此时的楚铭轩已经有了些力气,再加上功底深厚,恢复自然快些。
“奴婢斗胆,自奴婢伺候娘娘以来,娘娘每日卯时初便会起床,紧接着梳洗打扮,便到御雄殿与金銮殿的必经之路悄悄候着,直到皇上走远方才离开,七年来风雨无阻,娘娘对皇上情比金坚呢。”仙童不失时机开口。
“不许多嘴。”青鸢佯装嗔怒,双腮顿染酡红。
“原来朕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楚铭轩苦涩开口,从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这般默默关心自己,这一刻,楚铭轩感觉到一丝缓意入心。所以说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动情。
在青鸢离开御雄殿两个时辰之后,周公公便带着圣旨到了鹿寿宫。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青贵人温婉贤惠,德才兼备,特擢升贵妃,赐黄金五百两。钦此,谢恩!”周公公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可心情却是极好。
“老奴恭喜雪妃,此番亏得雪妃妙语,才令皇上精神大振,雪妃功在社稷,大越有此贤妃,当真是大越的福气。”周公公真诚道。
“周公公言重了,本宫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实在谈不上功劳,不知皇上现在可好些?”青鸢谦虚道。
“雪妃劝慰过后,皇上好了许多,现在已经睡下了。”周公公欣喜道。
“那本宫就放心了。”青鸢说话间接过圣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如果雪妃无事,老奴告退。”周公公谦卑拱手。
“周公公,有件事本宫不知当问不当问,若周公公不方便回答,不说便是。本宫很费解,何以那么大的雪,皇上会将凤妃挡在御雄殿外?”青鸢柔声浅问,美如蝶羽的眸子仔细盯着周公公的表情变化。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只是……伺候皇上的事,雪妃以后要多费心了。”周公公似有深意回应,旋即离开。
看着周公公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青鸢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深了几分,眸底一片幽寒。
“娘娘,周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啊?”仙童上前几步走到青鸢身侧,不解开口。
“看来皇上与凤倾歌之间该是出了大乱子,否则周公公这般谨慎之人,又岂会无端妄语,仙童,本宫的机会来了!”青鸢的眸子弯成月牙,其间光芒璀璨如华。
虽然仙童依旧懵懂,可见主子开心,她自是跟着高兴。
风雪无休无止,天地一片肃杀,皑皑白雪如一块足够大的棉絮,倾覆在大越皇宫之上。
凤栖宫,内室……
床榻上,凤倾歌斜倚床栏,身上足足盖着三层锦被,手中的暖壶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凤倾歌的身体仍颤抖不止,面颊苍白无色。
“这怎么行,本王这就去叫御医!”见凤倾歌如此,楚怀袖剑眉紧皱,欲走出内室之际却被凤倾歌叫了下来。
“本宫无碍,齐王可以走了。”清冷的声音带着颤音,凤倾歌美目空洞,漠然开口。
“月儿冻的双腿不能沾地,这宫里又没有其他伺候的宫女,本王怎能放心,不去也罢,本王为你输些真气,这样会好些。”楚怀袖忧心走到凤倾歌身侧,只是伸出去的手却在下一秒被凤倾歌打落。
“那样绝望的时候,倾歌只想找个依靠,就算是太监,倾歌也一样会扑在他身上痛哭一场,希望齐王不要误会。”凤倾歌抬眸看向楚怀袖,无温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
“倾歌何必说的这么露骨,怀袖自是有自知之明,凡事强求不得,既然倾歌不肯原谅怀袖蒙心时的行径,怀袖亦无话可说,可让怀袖放着这样虚弱的你不管不顾,却实在做不到。”楚怀袖凄然苦笑,旋即坐在桌边,径自倒了杯清茶,茶香浓郁,入口,却是极酸极涩。
凤倾歌敛了眼底的漠然,抬眸看向楚怀袖,心底多少有些感触。回想过往种种,楚怀袖也曾几次三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说起来,就算以命相抵,自己还欠他几条命。虽然不再信任,可至少也不该是仇人。
“本宫想喝些热水。”凤倾歌酝酿许久,终是开口。楚怀袖闻声转眸,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旋即起身,为凤倾歌倒了杯热茶端至近前。看着眼前的热茶,凤倾歌将手中的暖壶递给楚怀袖,继而接过热茶,轻呷了一口,暖意入心,身体亦跟着暖和许多。
当楚怀袖离开的时候,凤倾歌已经疲惫的睡了很久,她甚至不知道楚怀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翌日清晨,在众臣企盼的目光下,楚铭轩终于重上早朝。
“老臣听闻皇上近几日身体不适,遂不敢打扰。但心中仍然惶恐,不知魏相犯了何等大罪,竟被皇上抄家灭族。”老将纪鸿迫不及待走到殿中,双手拱拳,问出所有大臣的心声。
“绝杀!”楚铭轩未直接回答纪鸿的质疑,而是将绝杀唤入大殿。
“属下叩见皇上!”绝杀走至纪鸿身侧,双膝跪地,恭敬开口。
“相信众爱卿都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你便说给众臣听。”楚铭轩冷声道。
“属下遵命!”绝杀领命起身,旋即将刺杀楚铭轩那三个刺客的尸体抬至殿前。
“众位大人,魏谨之所以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均因他自恃功高盖主,竟起取而代之之念,不仅策反飞虎雄鹰成员为其所用,更命其刺杀皇上,事情败露,魏谨孤注一掷,率领飞虎雄鹰成员夜袭御雄殿,更假造先皇圣旨,无中生有,其行可诛!”绝杀说话间又命人呈上‘弑天’的乌金腰牌。
人证物证俱在,众臣见此一片唏嘘,他们如何也没想到一向以忠心标榜的魏谨竟也做出这种大逆之事。
“九阙兵变犹在眼前,如今又发生魏谨祸乱,这两位都曾是大越的肱骨之臣,却终究没有经受起权利的诱惑,犯下大错。朕五日不上早朝,皆因心寒。可朕相信,除他二人之外,朝下众位爱卿必定对大越忠心耿耿!”楚铭轩高声道,目光锐利如鹰。
众臣闻声,齐齐叩于楚铭轩面前,大呼万岁。
凤栖宫……
当凤倾歌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感觉手脚略有酥软,凤倾歌不禁狠抻了一下。
“娘娘,您醒了!”听到榻上传来声音,洛月儿急转身走至榻前。
“月儿,你怎么起来了?听绝杀说你腿上旧患复发,都是本宫不好,连累你一起受罪,快回去歇息!”凤倾歌心疼看向洛月儿,催促道。
“娘娘放心,神医来过了,月儿无碍。这是神医留下的药膏,防止冻疮的,神医临走时吩咐月儿等娘娘醒了便帮娘娘涂上。”洛月儿说话间拉过凤倾歌手臂,当药膏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一股温凉的感觉陡然袭心。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着手臂上的乳色药膏,凤倾歌心底荡起一丝涟漪。
“这个月儿不知,不过神医到厢房的时候,是亥时。”洛月儿据实回应,手中的动作微顿了下,藏于心底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月儿,本宫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楚铭轩的态度怎会突然变了这么多?如果不是齐王将本宫带回来,本宫甚至觉得,就算本宫冻死在雪地里,楚铭轩亦会无动于衷。还是从一开始,楚铭轩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本宫是不是又一次沦为他的玩偶?”凤倾歌抬眸看向洛月儿,纠结着开口。
“月儿相信,皇上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拿大越五座城池开玩笑,所以月儿从没怀疑过皇上对娘娘的真心,只是皇上突然变脸亦在月儿意料之外,直到现在,月儿仍觉此事与魏谨有关,奈何魏谨突然失踪,我们就算想问个清楚,也找不到人了。”洛月儿狠叹口气。
“魏谨失踪与幽冥宫无关?”凤倾歌低声问道。洛月儿下意识看向窗外,继而摇头。
“难道是被楚铭轩暗中处决了?”凤倾歌不以为然。
“该不是,皇上既然毫不掩饰抄了魏府,又何须多此一举。”洛月儿猜测道。
“也罢,他那么恨本宫,就算能见着他,他也未必告诉本宫真相,求人不如求已,对了,楚铭轩可有上朝?”凤倾歌挑眉看向洛月儿。
“上朝了,而且一下朝便去了鹿寿宫,娘娘,昨个儿皇上重封青鸢为雪妃,现在整个后宫的人都在传娘娘失宠,雪妃取而代之,成了后宫炙手可热的宠妃。”洛月儿将所听到的据实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