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抓媚娘不易,本宫才不会让骨麟儿一人得了便宜,你说的没错,本宫与骨麟儿实力相当,若再加上白湛,本宫必占不到便宜,现在有顾子兮帮我们出头,何乐而不为呢!你且悄悄出宫跟着,一有消息即刻禀报。”莫彦玉唇角微勾,眼底迸射出诡异的华彩,找少主的功劳要么她立,要么,谁都别想立!
妙手堂后园,石洞内。
“没想到鬼医媚娘还是个硬骨头,十指连心啊,这样都不肯说吗?”骨麟儿垂眸看着被绑在担架上的媚娘,啧啧感慨。只见担架上,媚娘额头沁满汗水,十指皆刺着银针,鲜血顺着银针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好高明的易容术……我居然没认出来……”媚娘懊恼的看着骨麟儿后面的白湛,那张脸俊逸无双,倾绝天下,这世间怕再也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一张脸了。
“现在说这些,不怕迟了么?我再问你一遍,那个有反噬之力的人到底在哪儿?”骨麟儿声音骤寒,手中银针嗖的射向媚娘的指甲,将原本就刺在指甲上的银针直直搥了进去。
“呃……”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媚娘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到痉挛。此时,白湛已然撕下那张与顾子兮无异的面皮,缓缓走到媚娘面前。
“为了维护一个伤你之人受这样的折磨,真的值得?只要你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定会放你离开!”白湛信誓旦旦道。
“媚娘自小以身试毒,什么样的极痛没受过,这点小小伎俩就想让我屈服,你们也太小看媚娘了!”担架上,媚娘冷笑着看向白湛,她发誓,若有下一次,她一定不会认错,这世上,她可以认错所有人,唯独不可以认错顾子兮!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骨麟儿柳眉紧蹙,双眼冷如冰封,说话间倏的甩出十根银针,直将媚娘十个指甲上的第二根银针搥入肌里,白皙如玉的手背已然肿猖的不堪入目,青紫皮肤下,殷红的血液汩汩流窜,却无口可出,硬将媚娘的手背撑的几欲爆裂。这是含烟城极刑之一,名曰‘万两红’。
“呃……”拨皮撕肉的极痛令媚娘几欲昏厥,她情愿自己晕过去,可痛却那么清晰,刺激着她身体的每个细胞,令她生不如死。
“你果然异于常人,麟儿手底下能坚持到第三根银针入肤而不开口求饶的,不过十人。媚娘,你可想清楚了,命只有一条,我这第四根银针射进去,你纵是想说,也没机会了!”骨麟儿眸色冷凝,说话间指腹已然多了十根银针,心底却失了自信,她原本以为这样的极刑,定会逼媚娘说出那人的姓名,可现在看来,她失算了。
“只是这样啊……还是不够痛,怎么办?”苍白的脸透着一丝轻蔑,媚娘吃力抿唇,浅笑着看向骨麟儿,双眼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可即便这样,媚娘仍然不打算说出那三个字。
“你!”骨麟儿闻声大怒,正欲射入银针时却被白湛拦了下来。
“麟儿,你当真要她死不成?”白湛倏的夺下骨麟儿手中银针,提醒道。
“既然她死都不肯说,留着何用?不然你有办法?”骨麟儿素来性急,此刻已然失了耐性。
“可用摄魂术一试!”白湛收起银针,正色道。
“你疯了!摄魂术极耗内力,用一次,你得缓一个月呢!”骨麟儿愕然看向白湛,不以为然道。
“媚娘不惧极刑,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会儿我用摄魂术令她失去自我意识,你便趁机问她那人是谁。”未等骨麟儿反对,白湛已然走到担架前端,双手平举于胸,缓缓运气,旋即将双手置于媚娘两侧太阳穴。
“不要……呃……”媚娘曾听过摄魂术的威力,自然知道若被施以摄魂术,后果会怎样。于是媚娘拼命用力,欲挣脱束缚,只是下一秒,媚娘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情急之下,媚娘突然抬头,樱唇陡张,一根银针咻的射向白湛。
白湛如何也没料到媚娘会有此招,一时躲闪不及,正被银针刺中脖颈。见白湛受伤,骨麟儿勃然大怒,猛然扬手间十根银针如十条闪着幽光的冰锥直朝媚娘的十指而去。
就在银针欲刺进媚娘指甲之时,数道白光闪过,电光石火的顺间,十根银针砰然落地,骨麟儿惊愕之余,那抹紫色的身影已然闪到媚娘身侧。
“子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别管我!快走!”媚娘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子兮,心中尽是忧虑,若让骨麟儿他们知道顾子兮的身份,那她所受的这些苦岂不白费了!
“媚娘,你……”顾子兮正欲开口,垂眸间,赫然看到媚娘肿猖不堪的双手,青紫的手背被里面积淤的血液撑的渗出血迹,其间三根银针清晰可见,指尖的鲜血滴滴流淌。这该是怎样的极痛,拨皮抽筋亦不过如此!只是一眼,已让顾子兮的心似被疯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媚娘是在为他受苦!
“你们欺人太甚!”顾子兮陡然抬眸,狠戾看向骨麟儿,眼眸幽寒如潭,深沉似海,仿佛无底深渊般让人望而生畏。几乎同一时间,顾子兮倏的扬起长袖,百余根银针仿佛细密的针雨般齐齐射向骨麟儿。
就在骨麟儿骇然之际,突然一道白玉屏风从天而降,将针雨挡在骨麟儿面前,待骨麟儿清醒之时,正看到白湛手握机关,面容苍白无色。
“白湛!”骨麟儿急急跑到白湛身侧,忧心看向白湛。
“我没事,这里机关重重,你们想要离开,怕不容易,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免得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白湛狠声警告,眼睑欲渐发黑。
“白湛……你……你怎么会这样?”骨麟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湛,眼中惊愕异常。此时,媚娘已被顾子兮解下束缚,揽在怀里。
“若启动机关,媚娘或许会死无全尸,可你必定不得善终,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顾子兮怀里,媚娘干裂的唇微微抿起,眼底寒光诡异幽冷。
“你什么意思?”骨麟儿双手搀扶住白湛摇摇欲坠的身子,愤怒的眼睛似要将媚娘燃烧殆尽。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鬼医……刚刚那枚银针是淬了剧毒的,那毒天下无双,只媚娘可解,你们若想同归于尽,媚娘不在乎!”虚弱的声音透着绝然的冰冷,媚娘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笃定面前二人惜命更甚自己。
“媚娘……你相信子兮,他们若敢再动半分,子兮必让他们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死的代价!”顾子兮清澈的眸底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霸道狂狷,其间散出的寒气冰冷摄人。
“好!只要你肯交出解药,我必会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此刻的白湛,面色惨白如土,唇角更渗出丝丝黑血,骨麟儿皓齿狠咬,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待我们离开这里,我自会将解药送到安乐宫,你到莫彦玉那里取便是……子兮,我们走!”媚娘吃力开口,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那银针上淬着的是‘万骨枯’,三日之内,白湛虽不能断气,可每分钟都要承受拨皮切肉之痛,那痛绝不亚于自己刚刚所受之罪,她媚娘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你耍我!”骨麟儿倏的起身,美眸陡然闪出无数寒刃。
“我媚娘素来说一不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过我提醒你,若真动起手来,死的不一定是我们……子兮,我们走……”匐在顾子兮怀里,媚娘几乎忘了所有的痛,感觉到顾子兮身体的热度,媚娘只觉那热度烘暖了自己的心,她忽然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
“不许走!”就在顾子兮欲转身之际,骨麟儿高喝一声,正欲冲过来时却被白湛紧紧攥住衣袖。
“你们可以走了……”白湛剑眉紧蹙,身体的痛愈渐清晰。此刻,顾子兮感觉到媚娘身体的痉挛,再也顾不得骨麟儿的警告,大步朝洞口走去。眼见着顾子兮离开石洞,骨麟儿懊恼的看向白湛。
“白湛!没有解药你会死的!”骨麟儿大声责备,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继而蹲下将白湛扶至担架上。
“你一人不是顾子兮的对手,我死……总比我们一起死要好……”白湛渗血的薄唇抿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紧皱的剑眉却掩饰不住他此刻所承受的极痛。
“白湛……你好糊涂!你放心,若媚娘敢骗我们,我纵是丢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让她给你陪葬!”骨麟儿玉指划过白湛的薄唇,心疼的为他擦拭着唇角的血迹。
离开妙手堂,顾子兮呵护的揽着媚娘,仅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鬼医小筑,待将媚娘平放在榻上时,媚娘已然气若游丝。
“媚娘!你挺住!子兮不会让你出事!”顾子兮慌乱的口吻透着隐隐的愧疚和自责。榻上,媚娘美眸忽闪着看着顾子兮,第一次,她在顾子兮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害怕,第一次,这个男人的恐惧和害怕是为了她。
“幸而骨麟儿的银针没有淬毒……否则媚娘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虚弱的声音自媚娘的唇缓缓溢出,迷离的目光满满都是至爱男子的身影,这一刻,即便让她死了,她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