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炎烈看了床上的敖永阳一眼,只见她睫毛颤动,呼吸有些急促,气息紊乱之中带着急迫,便知道她是醒了,却是故意闭目不肯醒来。
他剑眉微拧,沉声说道,“皇祖母稍安勿躁。”
语毕,便走到敖永阳的床前,欲要点她穴道逼她醒来,凤青岚却适时开口。
“公主想必是贪睡,不如让我再给公主施上一百零八针,施针完后,我想公主一定会立刻醒来。”凤青岚语气轻飘飘的,听到敖永阳的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这女人,还要施针!
一百零八针!
敖永阳头皮发麻,纵使再不情愿,也知道强装不下去了,唯有装作虚弱万分的悠悠醒来。
“皇兄……”敖永阳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见敖炎烈站在她床前,便悠悠开口唤了一声。
皇太后一听见敖永阳的声音,悲凉的脸上马上露出喜色,她急忙走至床前,见她的宝贝孙女果真是安然无恙的醒来了,欣喜之色言溢于表,她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敖永阳。
“宝贝孙女,你可吓坏了哀家,幸好,你没事就好,醒来就好……永阳,以后可不准这样吓皇祖母……”皇太后说着红了眼眶,几乎是老泪纵横。
“皇祖母,永阳没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父皇,母后,皇兄,皇嫂,怎么都在这里呢?”永阳仰着头,一副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颤颤的望着众人。
“永阳,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先前中毒昏迷了!”皇太后依然认得了是凤青岚下的毒,她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瞪了凤青岚一眼。
敖永阳神色迷茫片刻后便清晰起来,她惊恐的看着凤青岚,“永阳想起来了,是,是皇嫂……永阳喝下皇嫂倒的茶,就失去意识了,是皇嫂下的毒!皇祖母,永阳不知道皇嫂为何要毒死我,还请皇祖母做主。”
“哀家知道,哀家必定会严惩那下毒之人!”皇太后眼眸一厉,眸光射向凤青岚。
“母后,这凤青岚方才才救了永阳,或许这毒并非她所下,事情还未查清,若断然认定是这孩子所为,恐怕……”柳皇后开口,轻声劝着。
“什么还未查清,哀家亲眼所见还会有假?这凤青岚想毒死的是哀家,不过是错害了永阳,皇后,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要包庇想毒害哀家之人吗?”皇太后声音一沉,打断了柳皇后的话。
“臣妾不敢。”柳皇后柳眉微蹙,诺诺说了句不敢,便不敢再言语,这皇太后一向不喜她,她是知道的,还是少说少错吧。
“母后,皇后说得有理,儿臣亦觉得此事有待查证,凤青岚这孩子哪里有胆量敢毒害母后您呢。”皇帝方才一见,对凤青岚亦有改观,跟着开口劝说。
“父皇,母后……今日这茶是皇嫂亲手端给我,根本没有其他人碰过那茶,若不是皇嫂,还会有谁……”敖永阳适时的挤出两滴泪水来,带着我见犹怜的柔弱。
“永阳!”敖炎烈对敖永阳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十分不悦,怒斥一声,瞪她一眼,敖永阳立刻闭嘴不敢多言。
“皇祖母,这毒根本就不可能是凤青岚所下,因为……”敖炎烈才一开口,就被皇太后打断。
“什么都不必多说,凤青岚害得哀家的宝贝孙女受如何苦痛,别以为假意将永阳救活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凤青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太后宽大的凤袍一甩,脸上尽是果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太后,这毒确实非我所下,再者,我若真要毒害太后或者永阳公主,何必下如此轻的剂量?那剂量根本不足以毒死人。”凤青岚把弄着自己身前的长发,斜睨了皇太后一眼,悠悠开口说着。
“放肆,凤青岚,怎可以如何和太后说话?”皇帝低沉一斥,这凤青岚如何看都不像是个养在深闺中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她这般放荡不羁的说话态度,这般散漫狂傲,对皇太后竟敢如此无礼,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皇祖母,父皇,这毒凤青岚确实不可能下,永阳所中之毒,是海茶花和七星草所混合后产生的毒素,也就是说,若是要在茶中下这两种毒,那么一定会有所接触,可……”敖炎烈顿了一顿,看了凤青岚一眼,继续说道,“凤青岚对海茶花天生敏感,绝不能触碰,所以她不可能下这样的毒。”
“这是什么意思?”皇太后蹙眉,不解。
“凤青岚只要稍一接触到海茶花,就会起红疹,红疹至少十二个时辰不退,而如今她双手完好,所以这毒非她所下。”敖炎烈面色淡然的叙说着。
凤青岚暗自挑了挑眉,这男人可从未证实过,竟就如此的相信她,他不怕她说了谎,他就会变成欺君了吗?
他为什么不问缘由的,就相信她所说的话。
凤青岚可不认为敖炎烈是个会盲目信任自己王妃的男人,这男人孤傲冷僻,大抵是任何人都不相信的,可却为何,相信她那没有证实过的只言片语呢?
这男人……
凤青岚望着敖炎烈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和欣赏,这样的男人她至少是不反感的,或许以后漫漫日子,对着他,也不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被自己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这敖炎烈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罢了,她难不成真想和一个男人过漫漫日子?
真是,见鬼了。
凤青岚甩了甩头,将所有的思绪敛下,对自己的荒诞只觉得滑稽。
“荒谬!烈儿,你以为替凤青岚扯出这样一个谎话出来,哀家就会相信你吗?”皇太后满脸不信,皱着眉看着敖炎烈,仿佛敖炎烈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更是不喜了。
“皇祖母……”敖炎烈剑眉微拧,皇祖母如此偏袒永阳,恐怕他说什么,皇祖母都是不会相信到了。
“太后若是不信,大可让太医呈上永阳公主所中之毒,我直接一试,就知道越王是否在扯谎。”凤青岚红唇一勾,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无论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在意,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永远的挂在她的嘴角。
“母后,大可一试,若烈儿所言当真,如此就能证明凤青岚的清白了。”皇帝开口,以他对敖炎烈的了解,他是相信的,他这个儿子,从不会说任何不可能的事情。
这儿子如今竟然如此保全他的王妃,那证明这王妃也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值得烈儿去维护,他的儿子竟然相信,那他也是应该相信这个儿媳的。
“那就姑且一试,若是让哀家知道凤青岚你有半句谎话,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皇太后终是松了口,冷哼一声。
“皇祖母……”敖永阳哀切的唤了一声,皇兄和这个凤青岚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想必是真的,如此一来她不是功亏一篑了,可她现下没有阻止的理由……
若是证实了不是凤青岚下的毒,那接触过的茶杯的便只有她了,皇祖母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的吧……
敖永阳心思百转千回,却想不到一个方法来自救,她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苦了自己。
“宝贝孙女放心,若这凤青岚有半句假话,皇祖母定不会放过她。”皇太后安慰的拍了拍敖永阳的手臂,柔声说着,脸上的慈爱和对着凤青岚时的严厉截然不同。
“是。”敖永阳唯有乖巧的应下声来。
很快,便有太医呈上磨碎了的海茶花和七星草,凤青岚上前,就直接要将手伸入那盛满了海茶花粉末的碗中。
敖炎烈大步上前,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拧眉说道,“你的手会……”
她明知这手一下去,定会起红疹,且十二个时辰都不会消褪,女子不都注重自己的外表的么,这女人,竟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凤青岚挑眉,甩开敖炎烈的手,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将手伸入那碗中。
海茶花的粉末覆上她手掌的每一寸肌肤,不到片刻,手掌开始灼热,奇痒无比。
“够了。”敖炎烈立刻将她的手拉出来,只见凤青岚本雪白的手背此时一片灼红,甚至已经开始浮起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速度之快,凤青岚的手背很快就长满了红疹,开始有些发肿起来,实在惨不忍睹。
“疼吗?”敖炎烈鹰眸中带着没有掩饰的心疼,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笨,明明只要稍稍一试便可以,她却偏偏要将整只手都放下去!
“不疼。”凤青岚从敖炎烈的大掌中挣脱开,对自己手上的惨不忍睹淡淡掠过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使奇痒无比疼痛难当,但这些她都可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视若无睹。
“太后,皇上,如你们所见,这海茶花,我却是碰不得。”凤青岚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神色从容的说着。
皇太后见状,也无言以对,如此看来,这毒确实不是凤青岚下的,若她真的接触了海茶花,手不可能完好无缺。
这毒既不是凤青岚所下,那么……
皇太后精眸一眯,随即看向敖永阳,她先前是因为永阳中毒而昏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一想,若不是凤青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