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两句,因着笑影是敖炎烈的人,故,圣诀这会儿对他是无话可说,所以,笑影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见圣诀扛着剑在院内走来走去,一点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笑影只得继续讨好凤青岚。
“王妃,主子走之前吩咐了膳房给王妃备了膳,要笑影传膳么?”笑影讨好的笑,只差没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按一条会摇晃的尾巴。
凤青岚笑的温和,出口的话却是已然恢复了今早的冷冰冰,“不必了,没胃口。”
笑影噎住,在原地犹豫了会儿,试探着轻声说道,“王妃,其实主子和慕侧妃……”
温和的笑意在凤青岚的脸上凝固,最后龟裂成粉末随风飘散。
笑影从未见过冰冷至此的凤青岚,也从未听过凤青岚用这样冰冷到没有一点人气的声音说话,“笑影,你,是不是太闲了?”
笑影当即便觉脖子一凉,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哀嚎道,“啊?王妃,求放过啊!”
嘤嘤嘤,王妃的话若是被王爷听到了,他敢保证,自己妥妥的要被累成狗啊!怎么办,怎么办……王妃可不要转移仇恨对象,把怒气发在自己身上啊!
就在笑影急的一头冷汗的时候,凤青岚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并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模样,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好好的守你的门去吧。”
笑影哪里还敢迟疑,立刻拔腿便朝门口狂奔,站的笔直,生怕被凤青岚的台风尾扫到。
对此,凤青岚只是抬了抬眼皮,嘴角笑意轻扬。
为何,即将要离开的时候,竟会有些舍不得?没想到,自己竟也会在某一天生出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来。
起身,回房,还给这小院一片安静。
傍晚的时候,敖炎烈带着一身疲惫从宫中赶回,第一件事便是到凤青岚的小院中询问情况,当看到空落落的院子的时候,心中便是一紧。
好在敖炎烈的理智消失之前,被门口的笑影唤回了神智,不然,怕是等他直接冲进去……以凤青岚如今的心情来说,很可能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也说不定。
“主子,王妃已经休息了。”笑影拉在自家主子手臂上的手都有些发抖。
实在是敖炎烈的气势太可怕,让笑影只看着便都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强忍住直接冲进去解释的冲动,敖炎烈愣愣的朝着空落落的小院看了良久,方才克制住心底的烦闷之气,哑着喉咙问道,“怎么样?今日……今日她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笑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小声的说道,“今日苏云公主来寻王妃……之后,王妃便有些倦意,早早就休息了。”
听着笑影将今日的事情娓娓道来,敖炎烈的眉头一刻都没有舒展开来,丞相府的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小姐,真当他越王府是她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还有敖永阳,看来,的确是被宠坏了!居然敢这般放肆!在宫中便罢了,居然还放肆到他的越王府来了!
至于慕秋婷……甚至是整个慕家,他都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年,他对慕府,对慕秋婷的容忍已经够了!
给他戴帽子他还能饶她一命,但居然敢破坏他和岚儿的感情,简直罪不可赦!
不过……好在岚儿从来都不是能吃亏的性子,今日来找麻烦的那些人,想必这会儿也是郁闷的紧吧。
稍微考虑了一下,敖炎烈便下令道,“笑影,明日便在王府门口立一块牌子罢。”
笑影忙问,“不知王爷想要立一块什么样的牌子?”
“上书一字:诛,盖本王印。”敖炎烈沉声说道,眼中有杀气闪过。
笑影抬手擦了一把额头冷汗,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了……为那些还不长眼的人默哀……为所有得罪过王妃,或者想要得罪王妃的人默哀……为慕府所有人默哀……
“用膳了么?”敖炎烈一边说,一边再次将目光定在了凤青岚小屋那黝黑的窗口处。
笑影皱眉,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朝着亮着些微烛火的雀儿所住的房间望了望,这才肯定的说道,“王妃还没有用膳。”
敖炎烈马上便说道,“去传膳。”
笑影欲言又止,但看着自家主子坚毅的侧脸,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朝着膳房去的路。
不大一会儿,笑影便亲自拎着两个食盒走了回来。
敖炎烈从笑影的手中接过食盒,深吸了口气,才小心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黑暗。
笑影在敖炎烈身后默默的看着,心中略有唏嘘,想自家的主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遇上感情上的事情,竟也会有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状态……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还是希望王妃能够早日听王爷解释,不然,他们这些下人也都要小心翼翼的过生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地雷。
敖炎烈亲自提着食盒,小心的走到房门前,伸出手,想要敲却又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轻轻的扣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唤道,“岚儿,起来用些东西罢?”
还不等房内的人有所反应,提着剑的圣诀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将剑一横便挡在了敖炎烈和门之间,冷声道,“越王爷,公子已经安睡了,想必……”
敖炎烈皱眉,鹰眸中的冷气比之圣诀身上的还要更寒,“让开!”
圣诀抿唇,却是在敖炎烈的压力下纹丝不动。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门内传来了凤青岚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的慵懒声音,“圣诀,要他把东西留下罢,还没用晚膳,的确是有些饿了。”
圣诀依旧板着脸,手中剑往上一提,冷冰冰的说道,“越王爷,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听着凤青岚的声音,敖炎烈才算是松了口气,尽管没有见到她,但她肯用自己送来的东西,也算是给他些心里安慰了。
将食盒往圣诀的剑上一搭,敖炎烈低下头,对着门内轻声说道,“好,我这就走,岚儿,这几日宫中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不能一直陪着你,等这件事结束了,想必你也平静下来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与你解释。”
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凤青岚默默的听着隔着一道门之外的敖炎烈说着这样的话,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
突然,凤青岚从床上翻身坐起,朝着门外低吼道,“既然越王爷公务繁忙,那么,便不该挂心儿女私情这些小事。慢走,不送。”
敖炎烈听着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凤青岚压抑着的低吼声,心中闷痛,但张了张薄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可是又无从解释。
他明明就没有做过,凤青岚怎么就是不肯相信他呢?难道说,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么?
自己和她相识以来,对她和对别的女人……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能看透自己的心么?
为何不肯相信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越王爷公务繁忙,慢走,不送。”圣诀将挂着食盒的剑朝着房门的方向轻轻移了移,食盒碰在门上,发出轻微的闷响,一如房里房外苦闷的两人。
敖炎烈的鹰眸再次朝着门内望去,仿佛能够透过紧闭的房门看到房内的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影。
静默,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敖炎烈,圣诀的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心烦,好像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已经看到了某些可以预见的未来……
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甩走,圣诀将还滑稽的挂在剑上的食盒取下来,提在手里,推门而入。
“公子,越王爷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凤青岚坐在床头,将头埋在膝盖中,长长的乌黑的发垂在素白的锦被上,竟显得莫名的凄清。
望着这样的凤青岚,圣诀突然就觉得心中一痛,有一种上前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可……他不能。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一坐一立,良久,凤青岚闷闷的声音才从膝盖中传出来,带着压抑着的微弱的哭腔,“圣诀,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饶是跟在凤青岚身边不久的圣诀都被凤青岚如此脆弱的语气弄的一惊,在他的记忆中,凤青岚是高傲的,是意气风发的,是泰山压顶也不会变脸色的女人,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哪怕是千军万马之中,她也是一样岿然不动,而如今,竟也有这般脆弱不堪的时候。
那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了罢?
突然有一种拔剑冲出去的冲动!
他想问问那个男人,为何得了她却要这样伤害她?
可到头来,却只能咬着牙,窝囊的隐忍的回她一句,“公子,你没错,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是啊,是累了……
凤青岚咧开嘴,想笑一下,却只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或许,昨天晚上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就该哭出来吧?可为何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依旧哭不出来呢?
看来,自己的确是个冷血冷情的人,凤青岚自嘲的扯着唇角。
迎着凤青岚的苦笑,圣诀突然吞吞吐吐的冒出一句话来,“公子,要不……我们……我们不走了罢?”
凤青岚一愣,继而嘴角越发上扬,竟真的就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真的被她挤出了几滴眼泪。
“公子,别这样……你若是难受,就哭出来罢,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圣诀捏紧了手中的剑柄,因为过分压抑情感而嘶哑的咽喉带出哽咽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