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棠点头道:“若是如此,便随我来,他们应当是进了这泉眼之中。”还未等何月棠话音落下,地面开始剧烈晃动,霎时间山崩地裂,雷霆交织!
“小心!”何月棠一把牵过险些被雷霆火光伤及的羽兰,二人跃至一处相对平缓之地,警惕地看着水面中的动静。
水面上气涌如沸腾般,原本只容一人进入的泉眼随着震动逐渐撕裂,泉水骤然间下落无踪,泉池地面逐渐上升。突然上升的地面突然塌陷,宽约数十丈的巨大陷洞瞬间将猝不及防的何月棠与羽兰二人吞没!
何月棠陡然坠落之时,只觉耳边风声交杂水声还有争斗所产生的巨大冲击。何月棠紧紧握住身侧羽兰的手腕,吃力喊道:“紧紧抓住!”
羽兰功力微弱,面容惨白,死死扣住何月棠的手指,不敢松下。二人身子还在不住的坠落……突然一阵疾风驰过,二人不住下坠的身子仿佛被一股柔劲之力拖住,缓缓下坠。
羽兰方才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般,直到双脚微微触及地面,才缓缓瘫软坐下。羽兰神识恍惚之时,感觉到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一股清明真气缓缓流入自己体内,羽兰微微抬头,看见韩秋关切的双眼,不由吃力淡淡一笑,“你没事……太好了……”
何月棠在下坠之时,神识也逐渐迷失,原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面之上,却不料突然感觉被人轻柔托住,抱在怀中。
何月棠稍稍缓过神来,微微睁开眼,眼前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她似乎早已料到眼前之人,但却也不敢相信眼前之竟然是秦云羡。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恍惚之意,这样关切的面容,自己似乎在梦中见过那般,“秦叔叔……”何月棠不知自己心中为何会有那份奇异的感受,但此时却不容多想。
秦云羡眉头紧锁神色严肃,但眼神却十分关切,见何月棠恢复了知觉,便将何月棠横抱在怀中,轻轻放下。
岳岚此时身受重伤由朱克搀扶着,冷峻的眼神依旧警惕地注视着洞窟内深处的动静。
秦云羡冷眼注视,厉声说道:“干将莫邪并非奸邪之人,但如今鬼魂竟然有如此邪气萦绕,恐怕是另有关窍!岳师兄,你守于此处十年之久,之前也曾入过这藏剑之处,可曾见到这邪气外溢?”
岳岚微微摇头,说道:“也是近几年才有了异动,原先此处本有封印,但似乎被人恶意破坏……此人功力,定然远在你我之上。今日在莫干山有邪道之人出没,恐怕与这脱不了干系。”
秦云羡微微阖目,蹙眉道:“干将莫邪虽为古之侠士,但当年被逼以身殉剑难免带有怨怒……那施法破坏封印之人特意激发了干将莫邪鬼魂暗含的怨怒,将原本正义凌然的阴阳双剑度为邪剑……如此,居心何其险恶!”
突然,一赤一青两个鬼魅之影如疾风般从洞窟跌落的巨大石块中的缝隙里飘出,狞笑着看着众人……这两个鬼魂虽还是人的模样,却极尽诡异,双眼之处深陷,眼洞之处萤火微现……
秦云羡手中紫电电光大盛,挡在众人身前,冷眼注视这眼前鬼厉的鬼魂。
干将莫邪的魂魄依旧诡异狞笑着,二魂手中所执之剑,便是传说中的阴阳双剑……虽然此时已经锈迹斑驳,但剑刃上的凌冽寒意,依旧能渗入人之骨髓。
岳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微抬头直视鬼魂的双眼,淡淡说道:“晚辈知晓二位前辈不愿神兵利刃落入奸邪之手,但我辈并非奸邪,原希望借前辈所留铸剑炉重铸神兵,匡扶正义……故此,打扰前辈安息,还望见谅。”
“历来野心者,皆以此为借口!”干将悠然叹道,并不相信眼前几人的话语,身上杀气大盛。
“快走!”秦云羡喝道。
干将莫邪的赤青两个影子夹带这疾电之光向众人袭来,霎时间鬼影重重,辩不清幻影真身。秦云羡手中紫电剑如同电光长链与干将莫邪重重鬼影交杂纠缠。鬼声凄厉,似要刺穿耳膜。
朱克护住重伤岳岚从一侧离去。
白兔羽兰劝韩秋速速离去,韩秋不肯,喝道:“不能留掌门一人在此!”
羽兰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走!”说罢,手中白练飞出,挡在韩秋身前,与那纠缠翻腾的鬼魂幻影相斗不休。
何月棠手执清锋剑,斩向那飞腾的鬼影。
“快走!”秦云羡冲着何月棠厉声喝道,手中紫电斩断那险些伤及何月棠的鬼影。秦云羡顾不上自己,纵身一跃,以毕生之功挡至何月棠身前……随着紫电电光斩落,伴随着鬼魂凄厉的哭叫,那赤青魂魄已被紫电穿透,阴阳双剑应声折断……
干将莫邪原本扭曲鬼厉的魂魄逐渐恢复平静,静静落在几人面前。
干将与莫邪眼中喷涌而出的烈火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诧异惊叹的目光,“你这后辈,竟然能斩断阴阳双剑…”
莫邪眼中尽是赞许的神色,看着已然力竭的秦云羡,悠然叹道:“这位女子定然是你挚爱之人,否则断不会有如此力量……紫电剑虽为神兵,但能斩断阴阳双剑的力量却来自于你内心。”
干将莫邪已经没有方才的那般鬼厉怨气,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蓦然一怔。何月棠心口微微一疼,惊讶地看着秦云羡,一时语塞。
秦云羡稍稍平复下方才的气息,微微侧头温柔地看了看身后诸人,低声安抚。转而又转头平静自若的干将莫邪,抱拳道:“二位前辈,他们是我的同门和挚友,自当竭力保护。”
干将点头淡然一笑,侧脸看着身侧的莫邪,叹道:“守护挚友自当尽力,但我能看出,眼前的这位女子在你心中的位置远远超越你自己的性命,刻意掩藏也是无济于事。”
莫邪屈身从地上拾起已经折断的阴阳双剑,看着剑身上的残缺蚀痕迹,阖目叹息道:“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我竟然还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之中,岂不可笑?”
干将双眉紧锁,神色忧愁,从莫邪手中接过残剑,叹道:“当年为奸人所害,为不让阴阳双剑及铸剑炉落入野心奸佞之手,才以此法将双剑及铸剑炉封于此处……我与莫邪亦是以身殉剑,不意当年的怨恨和遗憾竟然被人利用……若非你斩断双剑,恐怕我与莫邪便是要堕入邪道。”
秦云羡双目微阖,神色凝重,抱拳道:“还望二位前辈示下。”
莫邪看着洞窟外隐约透入的日光,低声喟叹:“事情已过去千年,当年的那奸邪小人怕也是归于尘土了……只是可笑可叹我们心中的怨恨竟然被人利用至此,仔细推算,这打破封印之人,绝非凡人……他如此行径,想必也是觊觎阴阳双剑之力。”
“双剑被斩断,虽然不能为奸邪所用,但也却埋没了这两件旷世神兵。”秦云羡躬身道:“方才事出紧急,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听闻此言,干将莫邪不由仰面大笑,转而相视一笑,赞道:“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你我二人并未看错。”
原被掩埋的铸剑炉出现在众人面前,干将拂去剑炉上的封印,叹道:“自然可以重铸双剑!”
何月棠缓缓上前几步,从绣囊中取出鱼肠剑断剑:“二位前辈,小辈来此,原也是为重铸这把鱼肠剑,不知是否有修复之希望?”
干将接过鱼肠断剑,捧在手中仔细端模查看,悠然叹曰:“此剑铸造工艺不同于人间之剑,恐怕非我能修复……”
“竟然连前辈也……”何月棠面容哀伤,难掩失望神色。
秦云羡侧头温和地望着何月棠,宽慰道:“或许另有他法……我听闻,水精月树之境所藏孤月剑亦是重铸兵,天下重铸宝剑之法,也并非一家。”
何月棠摇头叹道:“孤月剑为晗叔家传之物,与他们族人血脉相承,听明叔说过,重铸此剑耗费了不少族人的心血和元神……几位长老都因重铸孤月剑力竭而死……”
“竟然……如此……”秦云羡听闻此言,不由蹙眉阖目,低声轻叹。
干将叹息道:“自古神兵难得,要重铸神兵远比打造更加苛刻……若是没有猜错,此鱼肠剑应是十洲三岛之物,从剑身纹理来看,似乎铸造于炎洲。”
“炎洲……”众人愕然,不料此剑竟然还有此番来历。
干将莫邪二人在铸剑炉侧举目仰望,叹曰:“今日剑炉重启用,便再由我们二人的魂魄修复这阴阳双剑……双剑交予你们之手,莫让邪魔染指。”剑炉中火光亮起逐渐增强,将原本包裹在剑炉之外的岩垢融化殆尽,露出紫金之身……
“前辈!”秦云羡眉头微蹙,木然看着逐渐升起的干将莫邪的魂魄与阴阳双剑的残剑融入铸剑炉的熊熊炉火之间……
雷霆无忌,雨雪顿歇。长啸望月,旻旻昊天!苍劲的歌声在洞窟内回荡……火光中阴阳双剑的剑身闪耀耀眼光芒。
蜀山静笃别院,岳乔紧紧扣住赵若兰的手指,仰头看着母亲忧愁的面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心中默想:爹一定会回来的…
远处驰来几个御剑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影子……赵若兰喜极而泣,方才强忍的泪水,霎时间涌下。
岳岚昏迷了许久,再次醒来,看见身侧那关切的双眼,还有岳乔期待的眼神。
岳岚强忍疼痛淡淡笑道:“以前总说带你回蜀山看看,却一直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