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难免说傻话,那一次,她说:“王子杰,咱们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是不是你爸爸妈妈就可以接纳我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怕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了吧,我如果以孩子相要挟,胜算一定很大。
“未婚先孕吗?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会被退学;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 综合来说,不可行。”他倒是认真的算计着后果。
她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那种事情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的,可是听他这样说,就像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熄了,绝望极了。
他抱着她安慰,眼里是极深的笑意:“就这么想给我生个孩子呀,那好,我们今天晚上就生吧。说真的,小瑜,是不是因为我们好久没有做了,你想了。”
她被他说得脸红红的,恼羞成怒,“我才不想,你爱跟谁生跟谁生去。”
他搂紧她,在心里叹气,小瑜,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后来他总是变着法的带她去吃各种小吃,给她买各种好吃的东西,一起吃饭的时候跟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吃,她的胃口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一学期平平稳稳的过去,暑假的时候他们计划了一场旅行,第一站是黄山。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天下第一奇山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高耸入云的石阶,他拉着她一阶一阶的走上去,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不知不觉就到了著名的迎客松,好多人拍照,他们帮一家人拍了照,又让那家人帮他和她也拍了一张。
“笑一笑……好……咔……”
相机里两张笑得甜蜜灿烂的脸,王子杰看着直乐,直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也跟着乐,心里却难受得紧,不知怎么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最后一次这四个字。
下一个目标是天都峰,陡峭的石阶,他们和许多人一样抓住绳索,向上攀爬,越来越陡峭,渐渐的没有了石阶,小心翼翼的方可踏出一步。
王子杰倒觉得不怎么费力,龚祝瑜就不行了,嘴上说着不累不累,粗重的喘气声却出卖了她。
王子杰叹气,眉微皱:“叫你减肥!”
又爬了一截,双腿实在迈不动了,累得就想立即死去,她无力的看着王子杰:“我不行了,你先上去吧。”
他看着她:“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她说:“我实在动不了了。”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再说,自己往上爬。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天地之间遗世独立,有下来的游人看见她一动不动,鼓励道:“就快到了,坚持呀!”
她点点头,鼻子有点酸,歇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又开始往上爬,刚爬了几步,就发现前方的人影特别熟悉。
一仰头,却是他。
喉咙艰涩的开口:“你怎么还在这儿呀?”
他看着从山谷中缓缓升腾起来的雾气,淡淡道:“在等你。”
话毕,便开始默默的爬山,她跟着,一会儿停下来,他便也等着,耐心的等着她恢复体力。
一到山顶,她便彻底软了身体坐在地上,他将她拖起来抱着,“小瑜,我们这不就到了山顶了吗?”
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就想睡过去。
在山上找了个旅馆,条件还将就,说好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看日出,他醒来看她睡得那么熟,便没有叫醒她。
天大亮才醒来,本来还要去光明顶、飞来石等景点,忽然接到舅舅的电话,说玲病了,她没了兴致,执意一个人回了家。
那个暑假,龚祝瑜人陪着陈玲,心却飞到了林城。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刻,那么想念她的王子,一空闲下来就抱着日历发呆,却不敢给他打电话,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在他面前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他每隔几日就会给她打电话,问问陈玲的情况,问问她的情况,她只敢发出类似于嗯,好之类的单音节。结束之前,他总会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摇头,然后发现他根本看不到,于是终于发出双音节:没有。
清晰的听到他轻微的叹气声,挂了电话,她终于可以放声哭泣。
哭完之后便开始嘲笑自己,龚祝瑜,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悲情呢,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整天哭哭啼啼的倒人胃口,你不是最讨厌林黛玉吗?怎么就变成了她?
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暗暗发誓要做回坚强的龚祝瑜,再也不要掉眼泪,可是,一听到王子杰的声音,就什么都忘了,只剩下伤心。
值得庆幸的是,陈玲术后恢复得特别好,母女俩感情日渐深厚,心里才有了些安慰,要不然,只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以前没有王子杰,陈玲也不管她,被迫过着一个人的日子,习惯了悲伤,也便麻木了。可是,在王子杰给了那么多的爱之后,她又该怎么回到从前。
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她不敢让自己想以后,那些没有他的日子,她该怎样才能不让自己的心沉入无底深渊。
等了半个月那么久,都没有接到王子杰打来的电话。她惶恐难安,终于按耐不住,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彻底慌了,一遍一遍的打,打了三天,都是无人接听。
她死死的攥着那本日历,上面的数字在她眼前变得模糊,是到了时间了吗?终于要结束了是吗?都不用提前通知她一下吗?
等陈玲终于出了院,她却病倒了,大夏天的却得了重感冒,整天眼泪花只掉,陈玲只当她难受,请了医生来看,打针吃药打点滴都不见起色。
手机嗡嗡嗡的响了一上午,她以为是自己耳鸣,使劲儿往被单里钻,陈玲中午回来无意间看到她的手机,赫然是一百零一个未接来电,都是王子杰。
推一推床上的人,“小瑜,小瑜,小王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呀。”
她反应慢了半拍,呆呆的和陈玲对视15秒之后,一把自她手中抓了电话,看到上面的名字,又哭又笑的。
打了过去,很快就听到王子杰的声音,有些低沉:“小瑜……”
“你去哪儿了?”浓重的鼻音透着委屈,她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小瑜你生病了吗?”他分明听了出来。
“你回答我……”
“我,前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很忙,所以……”
他说话从来不会这样结巴,那些要处理的事情,跟她想的是一样的吧。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没事,真没事,我就问一问,没事就好。”她喃喃的重复着。
王子杰听着她的喃喃低语,微不可闻的叹气:“小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她无法应答,只是艰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