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展昭如一阵狂风,冲进厢房,看见绯月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双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展的姿势,像是要抢夺东西一样。
展昭在她身上一点,绯月立即冲到窗户边,踩着桌子就要翻过去,展昭一把把她抱在怀中问道:“出了什么事?”
绯月一边挣扎一边焦急的说道:“孩子被抢走了,快追啊,那是太子……”
“太子?”展昭眼神一凛。
绯月见追人已是无望,幽怨的说道:“那孩子的确是太子,你不信可以去问包大人,他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
展昭一听,焦急的拉着绯月来到花厅,进门便问:“大人,宫中太子可是丢了?”
包拯一怔,随即说道:“兰妃不久前产下太子,遭人陷害被皇上下旨上吊自尽。听说是皇上看到了兰妃和禁卫军统领葛青在御花园中私会,一怒之下,就下旨赐死她。幸好有个忠心的小太监梁喜,跑来报信,带着兰妃的妹妹阿敏和太子逃出了宫外。如今真相大白,皇上令我找回太子,可人海茫茫哪里去寻呢?唉……”
“大人,太子刚才被人抢走了。”绯月焦急的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包拯这下也急了。
绯月说道:“我抱回来的孩子就是太子,襁褓内有皇室印记,可是就在方才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给抢走了。”
“她长得什么样子?”这话是扮作展昭的白玉堂说的。
“样子很漂亮,大眼睛,有些泼辣,怀孕似乎有七八个月的样子。”绯月回忆道。
白玉堂满脸黑线,对包拯抱拳说道:“应该是在此做客的卢夫人,属下这就去陷空岛寻回太子。”
绯月一听他要去陷空岛赶紧说道:“我也去。”
白玉堂温润的一笑,竟把展昭的神态模仿的十分相似:“好。”
绯月看着面前的男子,脸上一阵发热,心跳加速,日明啊,我又见到你了。
展昭看见绯月的样子,心中难受,恨不得立即揭穿白玉堂的谎言,但是他忍住了。如果告诉绯月,他就是展昭,她……会信吗?
包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快去快回。”
三人一路相安无事,很快就到了陷空岛。陷空岛,其实就是一个近海的小岛,白玉堂略显激动,因为自从冲霄楼一事后就再也没回过这里了。虽然仍和他们见面,但也只是在外面。像这次大哥大嫂是去开封府看他的,结果却惹下这个乱子。
从三人上岛的那刻起,四周就有无数双眼睛在打量他们,严格说,是打量绯月。美女啊,谁都爱看,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英雄楼前站着五个人,除了卢夫人和卢方,还有其他三鼠。以前绯月是见过的,不过现在她已经忘记了。
白玉堂开口说道:“卢岛主,可否归还婴孩?”
“小姑娘,那孩子是你生的?”卢方很稳重的开口了,老大就是老大,第一句话就直指重点。
绯月面上一红,咬牙认下:“是我生的。”
听了这话,卢夫人在一旁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呵呵……我说……你肚子里已经怀着一个三个月大的胎儿,又怎么生出这个不到两月大的孩子呢?”
啊?不但绯月傻眼了,两个“展昭”也傻眼了。
绯月好半天才恢复神智,看了看白玉堂扮的展昭,只见他星眸含悲,充满伤痛。再看身旁的昭,竟是满脸喜色。一股血冲上头顶,晕了。
卢夫人检查了一下绯月的身体,担忧的说道:“身体还行,就是情绪不稳定,这队孕妇来说可不是好事。”
白玉堂有些责备的望着卢夫人:“大嫂,你为何要抢那孩子?”
卢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儿,骂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耗子?当时我与你大哥听说展昭回来了,想去看看你们两个见面会不会打起来,结果路过厢房就听她喊儿子,儿子的。我以为那是她和展昭生的,怕你没机会追她,一时心急就抢了孩子。可是在抢孩子的时候我摸过她的脉才知道她当时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你大哥没等我说话便把我拉跑了,于是我俩一商量决定回这里等你们来。这样你们俩才可以公平竞争,不过……唉……随缘吧!”
白玉堂很感激大嫂处处为他着想,可是眼下这个样子,绯月还能接受自己吗?正想着,眼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的挥出剑鞘,将一枝飞箭打落在地。
“嗖、嗖!”长箭破空的尖锐之声不断传来,一时间,从窗口涌进大量箭矢,众人纷纷用手中的兵器将箭矢打落在地。
“交出太子,本将军免你们一死。”是涂善的声音。“不要以为你们是展昭的亲眷就想本将军放过你们,速速交出太子。”
绯月咬了咬牙骂道:“卑鄙小人。”说完又简略的解释了一下。
卢芳夫妇此刻已经明白了,互望了一眼,卢芳对外喊道:“皇上已经下令请回太子,就不劳烦将军了。”
外面传来一阵怪笑:“好,那就别怪本将军无情,点火。”
楼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嘭……”一阵轰天巨响传来,紧接着英雄楼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整个陷空岛都在颤抖。
卢芳夫妇见涂善炸楼,恨的咬牙切齿,一副要出去拼命的架势,绯月急忙拦住说道:“快带大家离开这里,太子在哪?”
卢夫人点点头,回身把桌子上的砚台拧了一圈,墙壁上出现一个暗道。众人进入暗道走了许久,先是往下,然后是平直向前,算算距离已经离开英雄楼很远了。
当他们从密道里出来时已经来到另一处地方,这里是一个小村庄,一个白胖的妇人怀中抱的正是太子,她惊讶的望着众人。
卢夫人苦笑了一下道:“没想到第一次抢孩子就抢了个太子回来,王嫂,把孩子给她吧。”她用手指了指绯月。
王嫂点点头,把太子交给绯月,绯月点头向她致谢。
“我们出去看看。”白玉堂一拉展昭,二人纵身而去。
绯月望着二人的背影发呆,为何他们那么像?以前自己都没发现,昭若把头发染黑,眼中撤去忧伤,简直跟展昭一摸一样啊。说道展昭,他应该是日明的转世,可是自己为何对他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反而对身边的侍卫,昭,有着莫名的情愫。
展昭与白玉堂出去探路,迟迟未归,天已经黑下来,绯月心中泛起不安。果然,出去打探的卢芳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焦急的说道:“他们中了埋伏,被抓了。”
绯月身形一晃,差点抱不住怀中的太子,颤声问:“他们可还好?涂善有没有……有没有……”她实在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语。
卢芳叹了口气道:“涂善扬言,若你不抱着太子去见他,他就立即杀了他们,还要火烧陷空岛。”
绯月看了一眼太子,难道真要交出去吗?不,决不能,太子不能死。绯月思虑一下说道:“我去。”说完把太子的襁褓打开,取出光溜溜的太子放在卢夫人的怀中。“暂时帮我照顾下。”
不等卢夫人反应过来,绯月迅速把一截圆木包在襁褓内,从外面看还真看不出这是个假孩子。就这样,绯月抱着襁褓走出村子,一直来到海边,与涂善遥遥相望。
涂善哈哈大笑道:“这两个男人你只能换回一个,你说吧,换谁?”他本就想如果不交出太子就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自然不愿放虎归山,此刻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
绯月未料到涂善会这样说,一时被难住,换谁?展昭?他是自己的爱人,日明的转世。可是侍卫,昭与她出生入死,甚至曾用性命来救自己。换谁?两个人对自己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她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他们有事。
绯月从茫然中走出来,冷冷的说道:“两个我都要,你是要太子还是要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看着办。”
涂善没想到绯月竟如此大胆,冷哼了一声,想了一下,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挥手道:“把他们放开。”
展昭与白玉堂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二人身子虚弱,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两个人只能相互扶持着走向绯月。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绯月身边时,涂善忽然射出一支利箭,利箭夹着呼啸穿透了襁褓刺入绯月的身体,强大的劲力让绯月站不稳后退几步,脚下一空,从礁石上摔入海中。
白玉堂与展昭惊呼一声双双跳入大海,这让涂善一怔,冷哼一声道:“这是你们找死怪不得我。太子已死,撤军!”
展昭不会泅水,结果是白玉堂把二人拉上了岸,幸好其他四鼠及时赶来把三个人带回村子。
四鼠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送太子回开封,没敢多耽搁,找了一辆大点的马车把昏迷的三人和太子往车上一放便向开封奔去。
看来涂善真以为太子死了,这一路到很平静,两日后众人终于抵达开封,包拯不敢迟疑,抱着太子便进了宫。公孙策则为三人疗伤解毒,忙活了一天。
展昭与白玉堂的毒解了他们就醒过来,但是绯月由于失血过多还处在昏迷中,错过了皇宫内击杀涂善的好戏。
绯月在三日后才醒来,众人欢喜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一道圣旨给摧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绯月为落月公主,即刻进宫,钦此——”太监把圣旨交到包拯手中,小声说道:“皇上感恩公主对太子的救命之恩,才收她为义妹,皇上还在等着,不知公主何时能启程?”
“这……这这……”包拯想不出如何拒绝。
绯月看着扶起自己的两个男人,一样的容颜却不一样的气质,每一个都叫自己不舍。皇上这道圣旨正好遂了自己的心,先离开这二人,然后把自己的感情理清楚再回来。
“即刻启程。”绯月推开身侧的二人,缓步向外走去,每走一步胸口的箭伤就痛一次。她不敢回头看,不敢看他们脸上的震惊。
进宫后,绯月直接被领进了竹轩,轩如其名,翠竹满院。送她来的太监指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说道:“公主殿下,这几个是竹轩的奴才,供您使唤的。皇上吩咐了,让您在此安心养伤,伤好了以后再去谢恩即可。”说完,太监躬身后退,然后快步离开。
绯月望着几乎趴在地上的宫女、太监,笑道:“都起来吧,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事?”
跪在前面的宫女轻声回答:“回公主,是奴婢,奴婢叫翠竹。”
绯月轻笑了一声道:“都起来吧,翠竹是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翠竹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抬头道:“公主如此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伺候公主是奴婢的荣幸。”
绯月点点头,头晕的晃了一下身子,翠竹赶紧起来与另一位宫女扶住她,翠竹说道:“公主有伤在身,还是进去歇着吧。”绯月点点头,任她们扶着进了屋内。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绯月的小腹开始鼓起一点。皇上似乎也知道她怀孕的事,虽然没明说,但宫女们都见怪不怪,聪明的闭上嘴,不过有人却不高兴了……这日,翠竹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在院子里玩耍,绯月懒洋洋的望着这纯真童趣的一幕,目光柔和。一个月的相处,这些小丫头总算不那么拘谨了。
“这是谁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一个尖锐地嗓音打断了这份和谐、快乐,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娇小的人影走近了。
自从进入深宫,一来绯月喜静,二来碍于有孕在身,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极少出院门,而除了皇上,也没别人进入这竹轩。
“你们见了玉妃娘娘还不下跪。”娇小人影身旁的一个贴身宫女喝道,一听声音就知道方才那声大叫就是她发出的了。
绯月冷冷地看着她们,翠竹站到了她身边。这宫女见她们没有反应,骂道:“你们胆子不小,玉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儿了,你们竟敢无礼。”
“你们先散了吧。”绯月没有理她们,而是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翠竹挥挥手,另外几个小宫女默默退下。
刚还一直盯着绯月发呆的玉妃娘娘终于回过神来,柔声说:“珠儿,休得无礼。”那个一直叫嚣的宫女马上退下了。玉妃又轻语道:“本宫是玉妃,说起来妹妹还得唤一声嫂嫂。”
这玉妃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姿容,脾性似乎也柔和温婉。她见绯月没有说话继而笑道:“宫中都传遍了,说皇上认了一个貌若天仙的义妹,可惜皇上不让人打扰,所以才没来看看妹妹。今日经过院外,听到笑声,实在忍不住便走了进来。”
“爱妃对朕的义妹可满意?”一抹明黄人影已走近她们身边。
绯月没有惊讶,早在玉妃说话时她就发现了他的到来。玉妃却是这时才察觉到,急忙拜倒在地:“恭迎皇上。”
“爱妃起来吧。”皇上向玉妃伸出手。扶起玉妃后,拉她入怀,皇上转头望向绯月:“看来很多人都急着一睹皇妹的绝世容颜。若伤好了便出去走动走动,若有心仪的男子,朕也好下旨赐婚,你等得了可有人等不得呢!”他的眼神已告诉了绯月,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一个公主未婚生子可是奇耻大辱。
绯月亦严肃地微低首道:“皇兄费心了。”他点点头,拥着玉妃离去。
院外,皇上与玉妃坐在轿辇上。皇上随口问道:“爱妃觉得朕的义妹如何?”
玉妃想了一会儿,说道:“妹妹容颜绝世,气韵冷清,若非她眼中的清心寡欲,妾身必以为她是个魅惑皇上的妖女。”讲到这,她轻笑一声:“起先臣妾还怀疑妹妹腹中的骨肉乃是皇上的,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不是呢。”
听到这,皇上轻笑道:“真胡闹,怎么会是朕的,眼看肚子就要大了,如何能让她尽快嫁人呢?”皇上心中苦笑,早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人的要求。
绯月送走皇上,手扶上肚子,想了一下对翠竹说道:“我们出宫转转吧。”她想去见日明。
翠竹犹豫了一下道:“奴婢去试试,看看能不能领到出宫的令牌。”原来出宫还要领牌子。
半柱香的功夫,翠竹喜笑颜开的跑回来,手举着一个令牌说道:“公主,我们可以出去了。”
公主出宫有轿子坐的,绯月掀开娇帘,问跟着的的翠竹:“你多久没出宫了?”
翠竹满脸的兴奋的说道:“奴婢自十三岁进宫就一直没出去,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出去呢。”
绯月淡淡一笑,自己的心情与翠竹完全相反,充满的不是兴奋,而是忐忑。如今自己怀有身孕,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追寻日明了。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展昭啊,你在后世已经是神一样的人,拥有粉丝无数,怎么可能会爱上我这样的人呢?况且,你的命定之妻乃是丁月华啊!压下心中的凄苦,她眼前浮现侍卫昭的身影,英俊的面容,冷然的气质,飞扬的银发……今天一定要亲口问问他,若这孩子真是他的,那么就嫁了他吧,至于日明,只能说对不起了,自己欠他的太多,根本就还不完的。
绯月不想坐轿子出宫,便下来,看着宫门缓缓开启,门外,一大红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