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锦囊独孤九一直带在身上,里面的叶子也一直都在。
那日,仙果林一战,衣衫尽毁,到现在他的身上还只穿着一件绸缎灵器做成的‘裤衩’。锦囊一直别再后腰内侧,十分牢靠,几天之内连番变故,让他一直没顾得上理会,见到青色小蛇之后才想起来,身上还有几片仙树的树叶。
仙形古树是神奇无二的树种,比生命原液滋养的巨木犹胜几分,单片叶子中所暗藏的能量恐怕比古树之心还要磅礴。只不过,古树之心吸收逸散的生命原液之力,能够对灵魂起到滋补作用,这是仙形果树不具备的。
毕竟,像生命原液这样的东西太难得了,可遇不可求,并不比那颗仙树品级差。
“这些叶子跟你嘴中的仙果同属一颗母树,虽然不一定比仙果珍贵,但也自不凡。”
古鲁天赋异禀,是通天指骨的精华所化,肉体中蕴含无限能量,也并不一定真的就是觊觎仙果,吞食古树之心无非也就是解馋而已。
况且,他自然明白独孤九是在为小蛇求情,也清楚把仙果吞掉之后将会带来何其严重的后果。
‘哼’了一声,吐糖豆似的把仙果吐出老远,顿感扬眉吐气,也不接独孤九手中的叶子,装作十分高傲的样子。看他所为,更像是为了找回颜面。
生命之湖的消逝古鲁也只是埋怨了独孤九一会儿,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又怎么会真正在意那枚果子。
这两个家伙都是逆天的物种,却又都像两个爱赌气的孩子,一时间令独孤九头大无比。
已经进入灵墟境十多天,时间虽不长,但是苦战楚天翔,飞速进阶,灵魂分化,更是邂逅了小蛇和古鲁,别有一番际遇。
白骨内壁上的纷乱刻画以及古鲁收集的神兵残片,为整座灵墟境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也让上古谜团疑云密布,更显错综复杂。
接下来的时间内,独孤九将那些跟着他掉落到地底的神兵残片收集起来,回到了地面上。古鲁重新用土石将砸出的通道封了起来。
气泡空间内剩余的生命原液,独孤九没有再取分毫。这样的液体十分神异,恐怕也只有灵墟内才能找到,他虽然心动,但是也不能把事情做绝。
整片生命之湖都被他的灵魂残片吸收干净,暗藏在魂海深处,灵魂残片藉此成长为独立的人格,说不定此刻正在魂海某处与本能意识交战。灵魂残片也得到了修补,他受益颇多,已经知足。
剩余的生命原液会慢慢挥发掉,侵入土层,滋养上方的整片万木森林,还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过也终有逸散干净的一天,到时候,整片可称世上奇景的万木森林便要随之不复存在。
小蛇比较虽比较难缠,偷喝了很多生命原液,见无人理它时,反倒觉得没趣,跟随着古鲁和独孤九一起回到了地面,整日里好整以暇,不时上来袭扰独孤九。
小蛇:“咿呀咿呀。”
古鲁:“呜呜呜呜。”
他们两个算是有了共同语言,用独孤九难以理解的方式进行交流。开始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影无踪,后来竟然有了‘相谈甚欢’的味道,但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单调的音节。小蛇和古鲁相处的越来越不错,彼此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觉悟。
独孤九却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可能永远在灵墟境中呆下去,也不希望永远被那些大人物玩弄于股掌。
他已经深陷纷扰的上古疑团中无法自拔,牵扯进来后,就别指望独善其身。越早做打算,多知道一些上古年间的秘辛,对他来说越有利。
先是把古鲁收集的那些神兵仙器的残片进行了一番整理,又去研究那些白骨内壁上残存的刻画。
破损的器物都有着惊天的来历。虽然没有一样器物能够再用,但仅仅是跨越漫长的时间仍没有朽尽,也足以昭示其往昔的辉煌,其材质就算烂掉了也是世间罕见的至宝。这不禁又让他联想到那杆木柄近乎腐朽、却能轻易洞穿黑化身体的古老战矛。
难道那柄战矛跟这些残片一样,都来自古鲁所画的仙宫周围?
在灵魂残片与本能意识的交锋中,其中一些器物被外显的魂海吞噬,湮灭成空,更加证明了两股‘虚’的伟力有多恐怖!
但魂海深处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不是他所能干涉的。只希望灵魂残片和本能意识别把魂海弄得崩塌,害自己丧命。
整理剩余铜铁残片的时候,难得翻出一块独孤九认得的东西,那是一块头骨。严格来说,它只具有头骨的形状,但材质并非骨头,而是一种石头。
这种石头,与其他铜铁残片相较之下,算不上十分特别,石头的种类他也认识,叫做芥子石。
芥子石虽然稀少,但却并不是特别珍贵,只是一种天地间自然诞生的石头。作用不多,之所以用‘芥子’为称,是因为芥子石最主要的功用便是纳物,如同一个功能被放大了的百宝囊。
芥子石原本只是普通的石头,成形之时,也许正巧遭遇了空间的紊乱,但空间波动的强度不大,没能将石头毁去,反而将一小片空间封印在了石头之中,这便是芥子石的大体由来。
芥子石的使用方法也十分简单,滴血认主,用意念感应即可。
石头本身并无半点灵性,亦不是天地异宝,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所成,里面蕴藏的小空间十分有限,至多能装下一座小山已经是极限。
乍听之下,感觉所容不小,但修仙者修为晋升到一定境界之后,后天祭炼的法器便有了吞山填海的效用,远比芥子石神异。举个例子来说,楚天翔就曾试图用紫宸天星镜收取仙果林。
独孤九第八世曾拥有过很多芥子石,其中也有品阶上等的,曾用来盛装一些杂物。至于天地灵粹,却从不会放入其中。因为芥子石并没有聚敛天地精华的效果,珍果灵药若放在芥子石中,精华会渐渐散去,得不偿失。
如果细数世上最不可能通灵的事物,芥子石肯定居其一。但眼前这块芥子石却长成了一块头骨的形状!
这块石头,难道也代表了一位上古年陨落的王者吗?
但如果芥子石若能诞生灵智、修成人形,恐怕不会属于仙道、武道、妖道中的任何一种,理应是异族的王者才对。
小蛇正巧抱着仙果从身边经过,见独孤九手里拿着芥子石,上前查看一番,一阵乱比划。
独孤九奇道:“你知道这芥子石的来历吗?”
小蛇点头。不由独孤九细问,它便一下将独孤九手指划破,摁到芥子头骨上面。芥子石当即不见,融入到独孤九的血脉之中。
但也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用意念遥遥感应,发现右手中暗藏了一片小空间,与一般的芥子石没什么两样。可是,空间的大小却远远超出了独孤九的预料,上下四方,竟感应不到边际!
芥子空间荒凉至极,就算曾经是有灵智思维的异族王者,如今也早已腐朽。
“咿呀咿呀。”小蛇兀自比划半晌,似是在传授独孤九芥子石的使用方法。独孤九满头黑线,小蛇的行为十分冒失,如果芥子神石中尚有古王的残念存在,贸然融入血脉,他的体内岂不是更加乱套。
“我知道这东西怎么用!”独孤九道,“我是问你这东西的来历,来历。”
小蛇见他凶巴巴的样子,小拳挥舞,威胁了他两下,懒得再搭理他,一拱一拱的从身边离开。
继续感应体内,芥子空间除了大的不像样子,真的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也许它真的是一位上古年间的异王,但已经彻底磨灭了。
古鲁的‘卧室’已经完全被毁掉,古鲁化身的千米巨人把那里砸出一个超级大坑,土堆回填之后,变成了一处天井,所幸圆形指骨的中空通道仍旧十分宽广,仿佛一条巨大无比的隧道,可以栖身。
独孤九一心研究那些铜铁残片,古鲁和小蛇便不时上来捣乱。古鲁甚至从他手中夺走了一张古字所书的锦缎。
那是一张残缺不全的织锦。
经历漫长的时间侵蚀,铜铁之物都已经腐朽严重,但那张织锦却没有破败成絮,只是色泽暗淡、字迹模糊不清,上面写满了蝇头小篆,字形与古籍《升仙》十分相似,与古籍相隔的年代并不久远,颇具研究价值。
但却被古鲁一把抢了去,学着独孤九的扮相,把织锦围在了腰间。
那很可能是一张上古大能所书的道卷至宝,上面记载的内容何其珍贵,竟被古鲁抢过去当成遮羞的短裙。
织锦的主人若是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吐血。古鲁穿着锦书,极为‘烧包’的在独孤九面前晃来晃去,举手投足间都模仿他的神态,不伦不类,却引得小蛇在一边拍手大笑,跟着瞎起哄。
讨要再三,古鲁不肯归还,独孤九无法,只得放弃。这些东西本就是古鲁之物。以前,古鲁自己生活在万木森林中,从来都是光着屁股进进出出。但独孤九出现后,他倒渐渐有了‘羞耻’之心,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仍是以小蛇的教唆为主。
一晃又过去将近时日的光景。
一日,小蛇和古鲁在摆弄那条至今仍会偶尔动弹两下的钢铁手臂。
钢铁手臂与身体衔接的断口处,不时有电芒闪烁,‘噼啪’作响,紧接着便是机括咬合的声音,齿轮转动,手臂则开始出现无规则的抽搐。
小蛇和古鲁感觉十分有趣,古鲁还经常上去踹上两脚,两个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钢铁手臂十分特别,跟芥子石头骨一样,如果曾经属于上古的某一位古王,必然也是异族的王者。与芥子头骨相比,钢铁手臂更不像生命体应该具有的形态,反倒类似于某种复杂的机械。
独孤九前世对这些事物也曾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