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的后果不出所料。进入灵墟之后，独孤九就一直没有彻底缓过来，重生后一切都有些太着急了。
之前为了救师素素，他从根本上损害了灵魂，几乎没有休息，便开始着手释放灵魂海中的意志。布阵其间又耗费了很多精血，刚才更是被本能意识掠去了一半的血肉之力，骨中的精髓被吸去了很多，变得向枯柴一样脆弱。体内的潜能已经被挖空！
当然，最大的伤害还是为师素素葬魂所造成的。一味的吞食能量补充身体和灵魂，但却没从根本上进行休养，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师素素泪水无声掉落，惊叫道：“你作死吗，乱动什么！”
魂海中，独孤九声音充满苦涩：“现在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打赢放你出去，必会践行！”
“哎……”灵魂残片反而一声长叹，“算了，以你眼下的状态，就算能够把我放出去，你也会油尽灯枯而死，不管怎样，你终归是我，我也终归是你。罢了罢了，既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惜，越早出去，实力便会增长的越快，大道陨落之时，便会多出一线生机。”
独孤九取出生命原液和古树之心送入口中，一只手攥住师素素，告诉她自己暂时无恙，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魂海中，灵魂残片的话对他的冲击难以想象，又一次颠覆了他的概念。
不灭武神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唤醒本能意识，而并非由它演化，神秘老人的目的也就变得不同。难道那老不死的传授他这门功法的原因本来就是要唤醒本能意识？
第九世，跟上古终极有直接关系，这怕是独孤九作为棋子的最主要因素！
看来灵魂残片早已知道本能意识的本质。
“大道陨落？”独孤九选择沉默了一会，让自己静下心来，试图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很多事与上古有所牵连，大道终将失去其真意，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恐怖的事情，你没有道果，不会懂的！”
“你所说的大道陨落，是指的上古大战那样的年代再次降临、天地将会再次动荡，四大界都无法幸免吗？”
这些事情，以独孤九的经历不难猜到，也并非一无所知。
灵魂残片摇头：“你的想法我明白。你以为你知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大道陨落之时，便是世界的丧曲奏响之日。天地岂止是动荡？是倾覆！完全毁灭！彻底变成一片虚无！”
独孤九骇然，灵魂残片所透露出的信息怎么听都有些危言耸听的味道。如果四大世界都不存在了，那永恒的神界岂不是要跟着一同覆灭，冥界也会坍塌？
“没有神界，没有永恒的神祇，也没有冥界。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鬼主，神秘老人，他们虽然布下惊天之局，但连他们自己恐怕都不会想到，这将是一场席卷一切的毁灭风暴，他们自以为在局外，但何尝又不是局中的一部分！”
这些话已不是‘惊天’所能够形容，独孤九不敢相信。
上古年间那场终极之战何等浩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四大世界不还是好好的？！连终极都不能毁灭的四大世界，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力量能够让所有的存在都变成虚无！
“你的依据呢？”
灵魂残片笑道：“我要是说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信吗？”
独孤九没有回答。
“上古年间，终极大战，其后果一直波及到今天，我们都活在那场大战的后果里！不管上古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这一次，后果积累到今天，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一旦开启，便是一条不归之路，没有什么能够幸免，你不会明白的！”
独孤九确实无法理解，他下意识问出的一个问题，却说起了这些，他更关心的是本能意识的出处，以及事件之间的直接关联，对于灵魂残片主观臆想的言论，过度的震惊后，只能勉力一笑，整个人几乎虚脱：如果四大世界都要覆灭，无论神祇还是鬼怪，都无法幸免，这样的末日，相不相信又有什么意义？
“咱们还是回到本能意识的问题上来。”独孤九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你说本能意识是我的第九世记忆中诞出的，可他却拥有与‘终极’一模一样的爪子，终极在上古，我十世加起来也望尘莫及。若有终极有牵扯，从这一点上说不过去。”
第九世就算再怎么不平凡，也没有企临不死的境界，而上古终极的手段却连命运至高神祇都能诛杀！
本能意识若是他的第九世记忆所化，就不可能拥有跟上古终极一样的爪子！
这是一个逻辑问题，不可能被颠倒。
“你说的不错，是我没有说清楚，他不能完全算是你的第九世。”
经他这么一说，独孤九反而更加迷糊了。
“怎么说呢？”灵魂残片思索了一下，道：“这个也很难让人去相信。他不算是你的第九世，却因为你的第九世而存在。因为他是你那一世的信仰！”
“第九世的信仰？”
“嗯。他本是信仰的凝结。因为你曾供奉过他，所以就一直存在于你第九世的记忆当中，本来是沉睡着的，却被不灭武神诀所唤醒。”
“什么！”
不仅灵魂海中失声，他现实中握住师素素的手，都忍不住猛的抖了一下！
因为信仰而存在！
灵魂残片的意思是在说，本能意识只不过是存在于第九世记忆中的一个想象出的存在！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鬼主的本事已经大到没边。
做个假设，如果他彻底陨落干净了，只有独孤九的记忆中还有他的影子，鬼主却不会因为独孤九脑中保留着对他的记忆而复活，原因很简单，因为鬼主已经彻底陨落了！
但本能意识却是一尊这样简直不可思议的存在！
灵魂残片谓然道：“其实看到那只兽爪的时候，我就知道，上古终极就是你第九世的信仰！”
因信仰而大逆不道！
独孤九心中难免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身上的谜团跟第九世有关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围绕在他身边的疑团或者说布局，早在第八世渡劫时就已开启，又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他还没有转生为第九世，但是天道对他的‘特殊照顾’已经显现了出来。
神劫降下，万物皆飞灰！
也许，上古终极和第九世之间的神秘联系，是一个最重要的契机，围绕这一问题，谜底终会揭晓！
他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情况，无奈对灵魂残片道：“你若想要从我体内出去，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了。”即便再耗费几天的时间重新布好阵势，如果身体太弱的话，分化灵魂残片时独孤九很可能会死！
“哎。”灵魂残片只是叹气，他也没想到本能意识会这么做，一时间有些失落。
“你方才说，整个世界都将在不远的将来倾覆，能不能说的具体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不用问了，我知道的并不一定就比你多，只不过看事物的眼光要独特一些，因为我的思想凝结于道果，跟大道相悖，我说的话，虽是猜测，但却有很大的准确性。这种猜测，其实连我自己都希望是错的。”灵魂残片的表情庄重的吓人，又问他道：“关键是……你信吗？”
天道沉沦，四界毁灭，众生消陨，不管是至高的神祇还是凡间的草木，无一幸免于难！
如果这是预言，那么这样的预言也太绝情了些！
就像是有人突然对你说：“你生病了，”后面又补充了一句，“绝症！”
让人怎么敢去相信？！
可是灵魂残片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确实很老道，不会无的放矢。这个问题，独孤九选择了沉默。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没有什么能够幸免，那我们该怎么做？”
“是你该怎么做才对。”灵魂残片道，“我早晚会从你的体内出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上天选择了你，而我的新生得自于你，所以我也别想摆脱。若问我怎么做，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变强！争取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扫平一切障碍，成为超越无上的存在！即使四大世界都不复存在，也无法让你随着世界一同陨落。直到无所畏惧，直到超越终极！天道选中了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前提是不要失败，首先便是在这疯狂的世界里，活下去！”
这些话独孤九心中也十分认同。不得不说，在蛊惑人心方面，灵魂残片还是很有水平的，比独孤九本人不遑多让。
师素素动用了最大的能力为独孤九疗伤，小蛇和古鲁也围了上来。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独孤九问小蛇道。
语气中没有任何责怪它的意思，小蛇起初时肯对他施以援手，完全得益于本能意识。或许，小蛇跟上古终极存在着一重暂不为人知的关系。说不定，小蛇曾是上古终极的追随者。上古毁灭之战中，侥幸未死，却被天网镇压了亿万年，在灵墟中浑噩无尽岁月，只为等待终极的归来！
可是，不知为何，它却选择了留下。也许本能要走的路注定孤独。
“咿呀咿呀！”
小蛇忍不住望向那团阴影消失的方向，独孤九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师素素口中骂的很凶，手里的动作却轻柔至极，害怕一不小心会伤害到独孤九本就虚弱至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