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把这情况一提出来,罗善和杨希恩对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李华梅愣愣地看着罗暂那削瘦的背影,欲言又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替罗暂担忧,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与他的那一面之缘;也可能是他接受了李时珍的毕生修为之后,身上透露着爷爷那种亲切的气息吧!
李华梅终于忍不住,道:“罗大哥,你也总要为自己想想!”
罗暂转过身,望着李华梅,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华梅小姐,天无绝人之路。上次面对那噬血火蛾,不也没事吗?我相信我迟早会找到克制那股戾气的道路。”
李华梅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门而去。
日近黄昏,罗暂走进了徐顺的屋子,身后还跟着李华梅,她手中捧着一只玉匣。
“罗兄弟!老天保佑,你没事啦!”一直照看着徐顺的吴一奇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快三天了,看着徐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心急如焚。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罗暂这个大救星,岂能不欣喜若狂。
“嗯,我没事。”罗暂点头微笑。苏醒过来的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有的精神和功力,至少在现在看来是这样。
“太好啦!”吴一奇大喜:“你快来看看徐兄弟,他要没命了,我怎么向他师父交待。”
罗暂道:“你放心。”他接过李华梅捧着的玉匣,轻轻搁在桌子上。打开匣子,屋内立刻充满带香的寒意。
“千年雪参!”吴一奇忍不住唤出声来,“难怪罗兄弟当时说得这么有把握!”
罗暂看着玉匣内的千年雪参,笑道:“吴大哥原来知道千山雪参?”
“这千山雪参乃天下至宝,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传闻百年之前,有一奇士深入北方长白山雪地绝境,经历九死一生,掘得千年雪参一对,其中一枝现在为奸相严嵩所有。还有一枝下落不明,却不想在这儿!只是……”
“只是什么?吴大哥觉得有何不妥吗?”罗暂见他欲言又止,不由问道。
“只是……”吴一奇依然吞吞吐吐。
李华梅天生冰雪聪明,察颜观色,早已洞悉吴一奇心中所想,忍不住鄙夷道:“你一定认为这参是假的吧!那就不要用了。”
吴一奇见心思被拆穿,尴尬道:“这……这……,李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这千年雪参乃天下四大奇珍之一,价可敌国倾城,这么大的人情,我和徐兄弟又何以为报。”
罗暂一听是这个意思,释然道:“性命大于天。吴大哥请放心,奇珍异果,乃自然天成之物,如果像奸相严嵩那般藏私不用,等同废物。更何况,如果没有徐顺大哥的帮忙,我们罗家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吴一奇顺坡下驴道:“罗兄弟,你这份豪情和义气,我吴一奇除了佩服,再无别的。”
“不要多说了。快救人啊!”李华梅有点不悦道。她本身还在为罗暂让出千年雪参而愤愤不平,此时见吴一奇还在怀疑罗暂,心中更是不自在。
其实,站在吴一奇的角度,有这种想法是最正常不过的。试想,这世上,有谁会拿无价之宝来换一个只认识几天的朋友的性命呢!
罗暂会。不仅可以舍出无价之宝,还可以舍去自身性命。在他心中,信、义二字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千年雪参终年封藏于玉匣之中,匣子由温润无瑕的蓝田玉所制,本身就是一件宝物,它充分保护着雪参的千年灵气。所以从匣中取出的千年雪参,就如同刚从百十丈的雪地下挖出似的晶莹剔透,鲜嫩欲滴。
罗暂将千年雪参小心翼翼地托在左掌心,右掌运起落雷神掌。千年雪参在落雷神掌那炙热的气息下,无声无息地凝结成丹。
千年雪参丹灿如银珠,光彩竟照透了罗暂的掌心。罗暂毫不犹豫地将丹丸送入徐顺的口中。然后将徐顺从床上托起,双掌贴在他背上,以元鳞归甲术进行医治。
推血过宫。不出半个时辰,在罗暂内力的引导之下,徐顺的气血带着参丸的不二攻效,在他全身血脉中已经游走一个小周天。
“成了。”掌心收起,罗暂如释重复地轻舒一口气。
“好了?”吴一奇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徐顺。
罗暂点头道:“徐大哥已经好转。我们且小坐片刻,他自会醒来。”说着,悠闲地坐在一旁。
果不其然,徐顺的眼睛缓缓睁开。奇异地打量着这陌生的房间。等看到身边的三人,才悠悠地说道:“想不到,我这条命还能救回来。”
吴一奇喜道:“是啊。徐兄,你的命还真多亏了罗兄弟的绝伦医术。”
罗暂正要谦逊几句,却听李华梅抢过话头道:“还多亏了千年雪参。”
“千年雪参!”徐顺的嘴巴久久难以合拢,他自然也知道千年雪参意味着什么,哭笑道:“罗公子,你这一手也……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随便补几剂壮阳之物,也就行了。”
罗暂道:“参,至阳之物。但千年雪参,却是天生至阴,不然也无法在冰天雪地中生存千年。但物极必反,却又是补阳的极品。徐大哥的铁袖扶风,乃是伤阳之术,今后真是少用为妙。像你把自身的精血消耗殆净,就算是服用至阳之物也无事无补,就算活过来,也撑不了多久。偏偏至阴之药,效果最佳。”
徐顺讶然道:“罗公子果然厉害。尽能知道铁袖扶风的秘密。”
李华梅见两人像打谜语一样未将话说透,急道:“什么伤阳之术,少用为妙?什么秘密?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暂脸上一楞,竟是语塞。
徐顺讪讪道:“所谓伤阳之术,一般指的是男女之事。”
李华梅一听,顿是双脸飞红,不敢再问。
徐顺却继续道:“本来如果对付内功修为平常的人,对我的阳气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付同等级别的人,恐怕一次就能让我阳气尽失而亡。我当初在倭寇寨门外看那吉野匈昭像个醉鬼一样摇摇晃晃,把他当成了小喽啰,就毫不顾忌的使出铁袖扶风。其实在那时,我的阳气已经大损,只时一时无法感觉到罢了……”
罗暂接着道:“可你竟然还用了第二次,那时你的阳气就完全透支了。等你知道对方身份时,才有所醒悟,慌忙运功调息,发现自己肾中已空空然也,立刻萎靡不起。”
“那是当然,”吴一奇年龄稍大,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发表见解道:“要一个男人在短时间内毫无保留地‘梅开二度’,确实够呛。”
徐顺郁闷道:“正是这个道理。得亏有罗公子用奇药相救,不然说白了,我就只有精尽而亡的命了。”
吴一奇说:“我也一直不知这铁袖扶风竟然是这样离奇的。难怪你小子这么瘦。”
李华梅毕竟是个女孩家,对那男女之事也有些朦朦胧胧,但这样赤。裸裸的谈论,又岂能不知。不由打断道:“你们还是以后在交流吧。好好的一门绝技,竟被说的得这么下流了!”她一脸怪异地扫了一眼徐顺,仿佛把这瘦猴看成了一个标准的淫贼。
罗暂看出李华梅神情怪异,忙道:“你可别想歪了。我们只是打个比方,铁袖扶风跟那种事完全不搭界。再说,我看过徐大哥的脉相,他可还是个童子之身。也幸亏这样,我才断定他能坚持三日。”
吴一奇抚掌道:“哈,这你也看得出来!果然了得,奇了,盖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深懂男女之道。嗯!我服了。”
三人大笑。李华梅终于忍不住了,嗔怒道:“罗暂,我爷爷传你医术,就是叫你看这种的?”说完,从凳椅上跳起,一头冲出了门去。
罗暂脸色一滞,他刚才向李华梅解释,本想减轻她的尴尬,没想到越描越黑,真是后悔不已。
徐顺见李华梅负气而出,心中过意不去,问道:“罗公子,这……没事吧。”
“是啊,罗兄弟,你怎么能在女孩子家前说童子之身呢?让人家觉得好像你有过很多故事似的。”吴一奇也道。
罗暂幽怨地看了吴一奇一眼,责怪道:“吴大哥,都是你后面这句话,让她挂不住了。”
吴一奇因为徐顺的醒来,心情极好,一点也没有发现罗暂的抱怨,大大咧咧道:“算了,还是追出去吧!你看她这么在乎你,跟她道声歉,肯定没事。这女人嘛,都是‘口剑腹蜜’的人。”
罗暂却不敢出去,他已经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又想:需要道歉吗?我跟华梅小姐又没什么……
他却不知道,自从他带着李华梅第一次出现在众好汉面前时,大家都把他们两人当成了恋人。的确是啊:一个年轻潇洒,气度不凡;一个俏丽淑婉,端庄自若。任凭谁见了都会把他们想到一块儿去……
吴一奇将罗暂往外一推,道:“快去吧。算上那天夜袭,我也三夜没合眼了,再不睡,说不定又要给我吃补药了……”